鬼宅
虞飞甍同妤晚守在门外,不等一柱香的时间,就见耿太番心平气和地出来,抱着他那只大钵还心情很好地打趣她们,说今日很漂亮,让一众人觉得反转极强。
看他心情舒畅的离开,二人对视,便进了厢房,“先生,您刚刚这是同耿师父说了些什么,让他短短时间内性情大变?”
罗珩浅笑不语,直让虞飞甍与妤晚茫然不解。
好嘛,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想起芊兰来,虞飞甍问道:“芊兰今日身子如何?”
果然这天冷了人就是容易生病,芊兰这都三天了,妤晚无奈摇头,“估摸还得等两天才行。”
罗珩也怪道,“当日只以为她仅是身子不适,要是说来,女子身弱,又加上感染风寒,想必会抱恙至极。”
“不若在下帮她诊治一下。”
听见这话,二人双双惊讶,他还会医术?
“这样的话自是太好不过了,不过芊兰身子实在虚弱,恐怕从房间来到厢房会加重病情,还是请先生移步亲自前去诊治吧。”妤晚想着今日天气也很寒冷,不想她再冒着风险出房间。
罗珩颔首,跟着她们去了芊兰房里。
因为天气冷,芊兰身子又弱,便是一番窗门紧闭的景象,待到罗珩来到之时,芊兰还缩在床上,很意外他竟然会来到女子寝房。
本就因通风不畅而闷红的小脸更加泛红了,强撑着坐起身,将手腕送出去。
罗珩三指搭在她脉上,尘脉隐隐有力,可是还是很虚弱,收回手道:“幸好这几天身体内的寒气已经排了出去,接下来只要注意,勿要让身体受凉,多用些滋补之物养养就好。”
有他这话,三人齐齐放下心,看来是没什么大碍了,芊兰低下头:“想不到罗先生还懂得行医。”
他今日特意前来为自己诊脉,这样的好意她心领了,心里暖暖的。
“罗某医术不佳,尚不及其他南孤派弟子。”他轻声回答。
既然已经帮她看诊过,就不便再多打扰芊兰休养,让她好生歇息,妤晚和虞飞甍暂时留下照顾她,自己便回了厢房。
与此同时,西厢房内,秀红端着茶水给耿太番,小心翼翼又笑意盈盈:“耿大师请用茶。”
这伏低做小的态度让耿太番很受用,笑眯眯接了过来饮了一口。
“耿大师,您在罗师父那里究竟同他说了些什么话呀?怎么一出来心情就变得这般好?”秀红试着问道。
耿太番哈哈大笑,“也没什么,就是说府上新来的那个丁大师,我看呐,他是没那么容易帮侯爷解决问题的。”
就算他是想走自己的老路子,那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那鬼物连罗珩都有些无可奈何,就他?
小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在傅邵那里丢了自己的小命。
秀红见此也没再说什么,直起了腰身,正巧海棠刚从他床底下收了脏袜子打算去洗,走了过来要出去,反被耿太番指派:“那床头还有一只,别忘拿。”
海棠瘪了嘴,转身回去拿那只零落的臭袜子。伸出指头捏着袜子一角很是嫌弃地丢了进盆里。
耿太番对手上的茶水没了兴趣,砸在秀红手上的托盘上,示意她们都出去别影响自己补觉。
看着他走向房间内,两人无奈退了出去,顺便帮他将门关好,海棠来了脾气,同秀红抱怨道:“你闻闻有多臭,我上辈子是倒了什么霉才来服侍他呀!”
那盆她都不敢捧在身前,生怕给自己身上熏了味儿,只能直直擡着胳膊尽量拉远。
一开始还以为有多厉害,相处了才知道,哦,原来是一个又懒又脏的老男人。
秀红听着海棠小声吐槽,她示意她别再说了,海棠丝毫不惧怕,扭头瞥里头一眼,“没事,他听不着。”
一转头回来,又被那臭味熏了一次,这袜子臭成这样,得是三五日没换洗了吧!
海棠着急去洗袜子,早洗早解脱,秀红看她远去,也不由叹了口气,要是能服侍罗师父该多好啊!
用过午膳,罗珩请妤晚将侯府地形图画了出来,妤晚乖乖去做,最后将一面完整的侯府地形图呈给了他。
“先生要这个做什么?”她不解。
罗珩扫过那张地图,视线落在侯府东西两处的位置上,“还记得我说过的鬼阵吗?”
妤晚呼吸一窒,慌乱间拉住了虞飞甍手心,这是一直以来她同芊兰之间的习惯,可惜芊兰不在,就正好抓到了虞飞甍的手。
罗珩馀光瞧见,竟罕见地说了些风凉话,“没什么好怕的,侯府侍女难道就这点胆量?”他目光落在她们交握的手心。
听见这话,妤晚自觉感到不合礼仪,松开了她,小步走上前去看他手上的侯府地形图。
只见那南北二处已经被他用笔圈画了出来,细想,正是桌子一角那黄杨木盒子里的东西先前所在之处。
“先生可否讲讲这鬼阵?”妤晚问他。
虞飞甍也很好奇,凑了过来,一同看见他身前的地图。
淡淡的馨香环绕在侧,罗珩心神微动,“上次说过,鬼阵便是有心之人利用死者贴身之物与生辰八字,结合方位四象构设的法阵,蕴含的威力可想而知。”
虞飞甍也认真听着,听他语速平缓:“早在南北方向,我们发现了两个镇物,一是前院水渚底下的绣鞋与头发,位处于南,一是后院水井中的血帕与指甲,位处于北。”
“那这两处有何作用?”妤晚发问。
“南北用了水元素,正是与死者的八字五行相通,而鬼阵便是至少要用到四个方位,三个五行元素。”
罗珩指着那东西方位,虞飞甍惊讶:“是木土?”
联想到他上次问妤晚要了侯夫人的生辰,就是推算出了水旺缺火缺金,那剩下的自然是木土两个。
罗珩颔然,以指尖划动那片区域,“在这两个位置,应该是可以发现一些属于侯夫人的物品。只要我们去搜查。”
他非常认真,又很严肃,虞飞甍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总觉得喘不过来气。
当即,罗珩起身,带上了他的罗盘,妤晚拦在他面前,“等等!先生带上妤晚吧!”
她满脸忧心,却坚决要跟着一同,罗珩拗不过她,知道她和芊兰都是想为侯夫人前去,就算芊兰现在在这里,也是要跟去的,无奈,“好吧,不过要跟在我身后。”
妤晚沉沉点头,虞飞甍也要跟去,他们都去,自己留在这里像什么话。
罗珩就知道,带了一个就得带上两个三个,不由叹气,“一切小心为上。”他叮嘱一句。
三人先去了就近的东面,那边不似西面树木森然,阳光错过树叶落在地面上,也照耀着他们脚下的路。
说起来信阳侯侯府的位置本就更近于山林,再远一些的地方人迹罕见,可见绵延的峰峦错落而生。
罗珩手上的罗盘平平无奇,圆鼓鼓的一只,在他手上竟显得很是别致,金属磁针受到这里能量的干扰,来回变换方向个不停。
虞飞甍扫了眼,虽然看不懂他的罗盘,但是估计这和指南针相差无几,大家都极有默契地不发一语,生怕惊扰了罗珩发挥,也怕惊扰了这里。
从侯府出来,沿着这条路上一直扫荡,沿途树干光秃秃的,罗珩手上的罗盘指针也微妙地在动,只是都没有现在明显,因为他们已经走到了侯府正东方向。
“先生……”妤晚将要脱口而出。
“嘘。”罗珩示意她安静。自己的司南盘指针急剧摇晃,说明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附近。
罗珩一直低着的头终于平视,他安静的站在那里就足以顶天立地,更何况是环视了一圈四周。
此地树木稀疏空旷,土地比起侯府西面要来的贫瘠许多,因此视野也广阔,看起来简单不费力。
他就手握罗盘,但虞飞甍和妤晚二人谁也不曾想到他会蓄力而起,视线跟随着他身影,下一刻才发觉,他竟然跑到了树梢顶上去。
罗先生还会轻功?妤晚大大震惊,但好在没有出声打扰到他。
罗珩选择的是一棵这里较为粗壮的老树,枝干遒劲,昂扬而上,加上他身形轻盈有力,竟然就能稳立枝头不受一丝摇动。
虞飞甍这样擡头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天空色调碧蓝,十分好看,至于那飘逸有力的身影则沦为了自然景物的背景。
树顶位置之高,视野自然也极好,是个十分适合休闲远眺的好地方,只是一眼便能看见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峰,还有无边际的高大树林。
树冠顶上的人视线紧锁罗盘,不一会儿,飞身一跃才从顶上下来。
“同我来。”他轻声道。
虞飞甍二人便就跟在他身后,拐了个弯儿,来到了侯府墙院外,见罗珩伸手从一旁的树上撅了只树枝下来,她才意识到他这是要开始挖墙脚。
“刚才那个位置使得罗盘容易受到干扰,跳脱出去才容易整体把握。”他缓缓蹲下,用枝子扫了扫落叶,而后对着那有些松动的痕迹开始挖掘。
那仅仅是一根树枝,单靠它就想从底下挖出什么来,恐怕有些费劲,妤晚和虞飞甍也忙不叠加入他,各自从旁捡了两根稍许粗壮的木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