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宅
虞飞甍也辗转来到芊兰房间,里面满是药香,让她惊讶许多。
“身子好些没?”
芊兰点点头,她刚刚喝下了妤晚亲手熬的红糖姜汤,身子暖了不少,肚子也没那么疼了。
“刚刚妤晚说,昨夜先生去捉鬼了,可惜没能得手,你才从先生房里来吧?”她两日不曾侍候,不由也担心起来。
虞飞甍握着她手,“放心,都还好。”
“而且,我听说,夫人的绣鞋被找到了。”芊兰唇色苍白,眼睛似是已经哭过。
虞飞甍想都没想,就知道是妤晚告诉她的,“是啊,就在前院的渚洲下。”
有些无奈,还是劝她道:“你别多想了,好好养好身体才是真的。”
本就已经够虚弱了,还忧心这个忧心那个,身体怎么会好?
芊兰乖乖点头,任由两人扶着躺下了,妤晚给她掖好被子,嘱咐她好好休息,又跟着虞飞甍出了房间。
两人并排走着,尚未走到院外,双双看见一个素布衫半头白发老头跟着管家走向厅堂。
虞飞甍下意识和妤晚对视,心底一惊,看他背着小布斜包,打扮竟然和罗珩他们无异,难不成也是一位捉鬼人?
那老头跟着管家匆匆走过,妤晚忙要前去告知罗珩,被她拦下,“等等,先生一夜不曾好好休息,现在还在小憩,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
想起罗珩回来时那样子,虞飞甍当即就拦住了她,反正事情也没有急到必须此刻去喊醒罗珩的地步。
想了想,妤晚点头,还是待先生休息好了再说吧,万一那老者不是捉鬼人呢?单纯是她们想岔了吧。
说及那老者,跟着管家来到了信阳侯府厅堂,傅邵端着侍女上的茶盏,小口细品。
直到领到他面前来,他才掀了掀眼皮:“听闻就是你,胆敢在信阳侯府外大声喧哗的?”
老者笑眯了眼,丝毫不怵他的威严,“正是老朽。”
“呵,有意思。”这反应倒是引来傅邵一丝兴味,才正眼看他,“本侯身子招鬼,这话可是你说的?”
“没错。”老者哼笑出声,“老朽行人鬼之事已经三十馀载,从未看走眼过。府中怨气冲天,早在十里外便能看见被黑气所笼罩。”
这话说的,傅邵心觉震惊,加上侯府闹鬼之事自罗珩和耿太番来到一直未处理彻底,让他日夜忧心难安,只怕是只穷凶极恶的恶鬼。
“老朽说得没错的话,府上近来应该已经经历了不少怪事了吧?”
傅邵缓慢点头,眼中的迟疑一步步变成了相信。
“侯爷,老朽此趟前来,一是为救人,集无量功德,造七级浮屠。二是为捉鬼,还天下太平,百姓安居。”老者捋着须子,片刻迟疑。
“唯三嘛,便是养活自身了。”
听见这话,傅邵明白了,不就是要钱嘛,只要他能给自己解决了心头之患,钱财算得了什么。
只见他招了招手,傅清便捧来了一盘银元宝,老头眼中狂喜,傅邵再次问:“你确定可以解决府上之物?”
“当然,那是当然!”老者狠狠点头,“据老朽观察,这府中已经设下了个鬼阵,待到恶鬼彻底放出之时,便是一片死伤之日。”
说到鬼阵,傅邵听着发毛,那罗珩和耿太番干什么吃的,这么久了都没有进度,连一个鬼阵也查不出!真是白瞎他这么多天的好吃好招待!
“好!本侯信你!”傅邵狠狠咬牙,但也不免担心眼前的老头会跟罗珩耿太番一样忽悠自己,“不过你得立下军令状来才行。”
丁老头滴流转了眼睛,“侯爷想要什么样的军令状?”
“你须得给本侯一个确切的时间。除掉府上邪物,还本侯太平生活的具体时间。”
丁老头边捋着胡须,边点头称是:“这是自然,依老朽看来,这一整个过程不会超过半个月。”
听见他这样言之凿凿,傅邵大喜,如此便真是太好了,可比罗珩他们二人时间要短得多,“好,如若不成,本侯唯你是问。这你可敢应?”
连着傅清也在旁边搭腔:“我们侯爷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未办成,可是会要了你的小命!”
他语气凶狠,丁老头不为所惧,眼睛笑眯了起来。
·
虞飞甍二人在厢房外守着,还不曾等到罗珩醒来,便迎来了客人——
“耿师父。”行了礼,耿太番看上去急急忙忙的,“耿师父这趟是来找罗先生?只可惜罗先生如今还在小憩,并未醒来。”
这趟耿太番来不只是他一个人,还带了自己的三位侍女,总不能让人瞧着自己太没架势了吧。
秀红三人福身,站在后面安静不语。
“什么?罗官人如今还未醒来?”耿太番火烧眉毛似的,大手叉腰,开始着急,“不若你们去将他喊醒,就说…就说是我有事来找他。”
妤晚同虞飞甍有些迟疑,看他真的是很着急的样子,咬咬牙去试一试。
虞飞甍在房门上敲了几下,里面没有动静,她便自作主张小心推开了房门,正对着门的位置上,男子以手撑额,呼吸极其平稳,也是在她彻底将门推开的时候,男子紧闭的双眸睁开,夹带着几分凌厉。
她顿在那里,迟了一秒道:“耿师父有急事找您。”
罗珩只觉手臂有些麻,是以同一个姿势枕得太久了,睡了一觉,身体的确好受许多,就连眉头也松弛了。
“请他在外稍候。”刚睡醒过后的声音沙哑,却有些性感。
虞飞甍照旧阖上了门,转身去回复耿太番,那耿太番也等得不差这一时半会,袖子一甩,站在院子里头。
半晌,罗珩果真从房里出来,对他的态度也冷淡很多,“何事?”
耿太番顾不得是什么人在四周也顾不得这是在院子里头:“我同你说,侯爷又找来了一个捉鬼人!”
罗珩睨着他,不为所动。“你说话呀?!”耿太番焦躁得很,那人明显是来抢他们功劳的。
“要我说什么?”他冷冷道,“他竟然做了和你相同的行径是吗?”
被罗珩这样拆穿,耿太番脸色涨红又发青,顾及私下里还有二人的侍女在,便压低了嗓门:“这样,你先请我到你房里坐坐,有些话,我慢慢同你细说。”
他语调放低,一副讨好的样子,罗珩乜了眼,转身进了房,耿太番知道,他是同意了。
一溜烟跟了上去,妤晚等人还想进去服侍,被他直接关门挡在了外面。
屋子内暖和,罗珩坐下,从旁边的炉子上提了一壶烧开的热水,复又用镊子夹了些茶叶,放在金丝菊花纹茶盏中。
耿太番悻悻搓着手,坐在他对面,“那什么,这茶是给我的?”
他看着罗珩提壶倒了热水进去,清淡的茶香氤氲开来,刚要上手去拿反被他先取走,耿太番吞咽一下,有些发愣。
气氛凝滞片刻。
“说吧。”
他亲手将那盏茶放在了他面前,力道颇重,但却不外洒出一滴来。
耿太番见到如此,知道他是嘴硬心软,便捧起那杯热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个二吊子,这次来到侯府,就是想帮侯爷分忧。”他小声道。
“哦?仅仅如此?”罗珩自己斟茶慢饮,有着热腾腾的茶香,也让他的态度没那么冷了。
知道自己瞒不过他,耿太番索性开门见山,不再隐瞒:“若是能碰巧解决了这事,成为京城第一捉鬼师,嗯,自然更好……”
他这趟来,主要还是为了名利,傅邵贵为信阳侯,为他排忧解难,自己也会得到更多好处。
“所以,同时你就瞄上了我?”罗珩擡眼。
耿太番心虚……
当然,他本就是投机取巧得来的幽州捉鬼人的名号,听说信阳侯府已经请来了一位捉鬼人,想必已经将捉鬼一事办的差不多了,这时他再加入势必可以将结果据为己有坐享其成。
这也是为什么昨夜他们二人相约一起捉鬼,他却晚来并且借口半路离去。
说起耿太番,他的运气一直极好,没出名之前跟着个大师一起抓鬼,好巧不巧,好处都让他占了,那师父竟也倒霉,死在了捉鬼路上,等回到幽州,人们都以为是他除了鬼怪,才将他奉为大师,由此才名声大噪。
这次是和好友约着,想法子捧自己成为京城第一抓鬼师,所以推荐给了信阳侯傅邵。
罗珩心中有数,可耿太番坐不住,“你不着急就算了,可架不住侯爷又找了个捉鬼人来,这让我们情何以堪啊?”
一般,一个鬼事有一个捉鬼人接就够了,这信阳侯府真是要命,竟要两个,两个就罢,这又又请来一个!
“你怕了?”罗珩饶有兴致打量。
“怕?我耿太番怎么会怕?”给他气笑了,“我只是替那鬼担心。”
这三个捉鬼人对付它一个邪祟,只怕它无福消受啊。
“我告诉你,我已经见到他了,打扮还挺像模像样的。”耿太番轻哼,啜饮了口茶。
他也已经打听过了,那人姓丁,名叫丁祎(yi),就是京城人士,已经有30多年捉鬼的经验了。
看他样子和那气势,应该所言非虚,这也是耿太番最怕的地方,就怕对方太厉害反衬得自己太弱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