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送暖也驱寒 作品

鬼宅

鬼宅

这里貌似没有经过甚久时间,就连泥土也是比较松动,是被人用脚踩实过,所以三人用木枝挖土也没有耗时太久。

挖着挖着,果不其然,不知像是戳到了什么东西,不是泥土的质感,罗珩擡手制止了她们继续,手动掰断了手上的那只长木棍,似是用筷子一般,深入底下将它夹了出来。

一扯扯到底,丢到他们眼前才知道,那是一件女子的贴身小衣。

顾不得羞怯,那小衣被土埋了这么久早就脏的不成样,但依旧可以看清上面是并蒂莲的花样,大红色的底纹上头绣了株并蒂花开的粉色莲花。

妤晚只觉刺眼至极,捂紧了嘴巴:“这小衣我见过!”

惊吓之际,罗珩同虞飞甍都看向她,听见她回忆:“去年夏天我还在后院见过夫人的贴身丫鬟浣洗这衣裳呢!”

妤晚没记错,的的确确是去年夏夜,当时天热,大家都将换洗的活计放到了晚上,当时她也是去洗自己的衣裳,正巧看见了这件小衣,还和碧珠说笑这并蒂莲绣的好看。

他们蹲在那里挖,时间久腿都有些麻了,妤晚一下坐到地上,也顾不得身上沾灰,只觉一切竟是都那么巧。

罗珩早有预备,没像她一样失神,只有些无奈自己出来得匆忙,竟然没有带物件装这些镇物。当即褪下了外衫,又用木枝翻了翻那土坑,确认底下再没有别的,才用衣衫包裹了那件女子里衣。

站起身来,妤晚还瘫坐在地上,他示意虞飞甍搀扶她起来,他们还要去找剩下那个镇物。

在地上坐了一会儿,妤晚好些了,但脸色有些苍白,罗珩不放心,“怀枝姑娘,你们就先回去吧。”

女子本就体弱属阴,更容易招邪,他更担心她们这趟万一被冲撞到,受了邪气。

可偏偏妤晚摇头,非常执拗:“不,我不回去,我可以的!”来都来了,怎能半途而废?

虞飞甍也是这样认为,当即表明态度,不愿意回去,既然如此,罗珩也没有强求,一手握罗盘,一手拿着那镇物,向着侯府西面赶去。

至于那被挖了的墙角,虞飞甍临走时又上前踩了两脚,将它恢复成八九分原样,至少远远看是看不太出来的。

说起来侯府占地面积实在是大,从东面再绕到西面去要了他们不少时间,本是午后出来的,到了侯府西墙外都已经天色渐黑了。

妤晚原本脸色苍白,此时走得气喘吁吁,脸色红润,更不需要人搀扶。

既是入了冬,天色就黑得更早,罗珩擡头看天,催促道:“天快黑了,我们得快些。”

日落之后,阳气就下来了,此时阴气转盛,很不利于她们。

好在目的地就在前方不远,罗珩手上罗盘震动的厉害,可是他忘了,侯府西面树木丛生,肥沃土地孕育的树木高大,排布之密是侯府东面所不能及的。

天色暗淡下来,温度也随之降下,一阵诡异的妖风刮过,罗珩深觉不对,叮嘱她们紧跟在自己身后。

虞飞甍挽着妤晚的胳膊,亦步亦趋跟着他,行进过程中能明显感受到妤晚胳膊有些僵硬,手指尖也冰凉。

这里或许是太过幽深,所以温度也冷,周遭一片安静。罗珩因为在东面找到了那个镇物,所以来到这边也有了心数,估摸着具体方位,果然看见不远处一棵稍显粗壮的树。

刚擡脚,一脚踩在了枯枝上,“嘎吱”一声那树枝断裂开来,随即惊起了树林中的野鸦。

乌鸦毛羽黑密,融入夜色之中也让他们寻不见踪迹,只听见翅膀扑棱棱扇起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还夹带着不小的回响。

妤晚抓紧了她的手,同样也感受到了虞飞甍手心出汗。

罗珩盯着前方,袖子底下的手已经握住了骨刃。

靠近那棵树,仔细趁着夜色观察,果真能看见细微的痕迹——

他用刃扎进了树干,略一回手,便拆下了拼接而成的一块树干。

里面果真是空心,只是外面填补成了原模原样,在这若干树木中,你若是不细细留心,还真是不易发现。

借着微弱的光线,那棵树干里是一个小巧物件,虞飞甍走近,才看清了真貌——一柄篦子梳。

“你是如何确定是在这里的?”虞飞甍问他。

夜色更暗了,他声音清浅,看不清面貌,却听得清声音,“很容易,看树。”

若要设置鬼阵,就必须依靠方位和八卦元素,这里树木虽多,可是唯独这棵树树干粗壮,树叶却散发着死亡气息,一眼便吸引了他的注意。

能伪造成这样,就必然有鬼,所以他才拆了这棵树的伪装,发现了皮囊之下的空洞和以羊易牛的手段。

罗珩说罢,用骨刃尖剔着那篦子梳一同塞进了衣服中。

这趟回来,他们将四个镇物共同存放在了黄杨木盒子中,外头天已黑得彻底,温度也降了下来,妤晚挑了些炭放进炉子里燃着,这才慢慢觉得好受许多。

罗珩为她们准备了热茶,围坐在一起,“那篦子梳我倒是没有见过。”妤晚摇头。

不过想来这四件镇物都是女子之物,她见没见过都已不重要了。

“先生,接下来会是怎样?”

茶气氤氲,朦胧了各自的眼。罗珩看向窗外,透过纱窗,一片漆黑。“鬼阵的镇物一旦被挪动分毫,都会加强鬼祟的力量。”

他这话伴随着虞飞甍同妤晚的沉默,他长叹一气,“想来四个镇物都已有了变动,今夜,注定不眠。”

妤晚“铛”地放下杯盏,茶水蔓延到溢了出来,“怎么会这样?”一开始他并没有说,改动镇物会导致鬼祟能量增强呀?

罗珩这才将鬼阵一事全盘托出,“鬼阵的险恶就险在这里,既是生门又是死门。”若不解除鬼阵的限制,此地就会一直笼罩在邪祟摆布之下,不死不休,可若是解除,又要冒未知的风险。

谁也不能有全部的把握,对抗解除了鬼阵放出的恶鬼。

“今晚入夜后,你们都待在自己卧房,不要随意出门,顺便也同芊兰说一声。”罗珩侧头嘱咐道。

妤晚听罢,“是,我现在就去同芊兰说一声去。”她忙不叠推门而出,坐上的人并未阻止,任由她出门而去。

只有虞飞甍看她背影消失在门外,大抵心下知道她是要同芊兰说说话,走至罗珩身边,“先生尚未说明侯夫人之死的缘由?”

她的话音刚落,外头一阵寒风将房门吹动,妤晚走前没有关紧,罗珩起身,大掌推动门扉关的严严实实。目光注视着她,“夫人之死,乃是既定事实,但想必很快将要水落石出了。”

光凭那几件镇物,罗珩便可以推断,这是专为信阳侯府布下的天罗地网,用一张鬼阵布设信阳侯府,这背后究竟还有些什么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

虞飞甍飞快看了眼他注视来的目光,那里含着晦涩深沉,映着油灯的光,将他照的明亮屹然,院外疏漏声响起,又到了晚饭的点了。

既然今日侯爷带来了一位老者,那么他一定会按照前些天的形式款待介绍他,今夜必定也是如此。

没得到傅邵的通知,他们还是照例前往前厅用膳,不曾想妤晚去了趟芊兰房间,这一回来竟然还将她一同带了来,虞飞甍立马找了件外衫给她,“怎么过来了?”

她身子还没好透,这又入了冬夜万一吹风又加重病情可怎么办?知道怀枝是在担心她,芊兰笑笑,咳嗽一声:“不碍事的,哪有一直病着的道理。”

就算先生不介怀,传到了别人耳中可就不好。

芊兰脸色比先前好了许多,她已经从妤晚口中得知了她们发现四处镇物一事,妤晚说,那些几乎都是夫人生前的物什。

“先生…”她清了清嗓子,“先生,能否让芊兰瞧瞧你们发现的东西?”

罗珩理了理衣襟:“你身子不好。”算是拒绝。再者,将那些镇物从黄杨木盒子中拿出,恐怕会使得阴气外泄,还不如就存在里面不动。

见他作势准备前往前厅去用膳,芊兰缓缓点头,没再要求再见那些东西。

四人同行,拐着小道迎着灯光,终是来到草芽细密,廊前隙风的前厅。果然如同虞飞甍所料,傅邵再次大摆宴席,鱼贯而入的丫头小厮奉上菜肴,铺满了整个席宴。

一擡眼,罗珩右手边的座位上,耿太番早就已经落座,他可是早就饿了呢。就这样笑眯眯地盘坐在那,身后是秀红跟着侍候,同虞飞甍点了点头,她便弯腰拿起那酒盅斟酒。

果不其然,她们跟着罗珩侍候,不一会儿便看见傅邵从后角而入,擡手安置那老者坐在了他们对面。

三个捉鬼人相对而坐,个个脸上含着笑意,却不能同样而语,罗珩敛眸,注视着面前的菜肴,听见傅邵扬声道:“诸位久等了。”

灯火通明的一场晚膳,在信阳侯府总是这样隆重,但已经不足为奇了,傅邵清了清嗓子,示意傅清替他开口。

“侯爷考虑一番后,还是想请三位今晚一见。”

停顿一下,傅清继续:“侯府多日以来一直不堪鬼祟烦扰,就连侯爷也是日夜难安,今夜就请罗师父丶耿师父,将近些天所得的线索说明,好方便丁大师进行接下来的捉鬼之事。”

傅清的声线随着灯火跳跃而来,虞飞甍听罢,眉头挑起。这意思,是想借着今晚这顿饭撇清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