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陈蒨手握信纸,忍不住失声痛哭。
到仲举赶紧在旁劝解:“陛下莫要伤心,子高命大,哪一次不是命悬一线,每次不都活过来了吗?这次也会一样安然无恙,眼下最要紧是赶紧派遣太医去前线救治子高。”
“德言提醒的是。”陈蒨用衣袖抹去眼泪,对王奕道:“去传朕的口谕,命太医令挑选最好的太医,今天就出发,和朕一起去东阳。”
“什么?”王奕大惊:“陛下遣太医即可,您怎么能出京呢?”
到仲举顾不上君臣礼仪,拽住皇帝的衣裙,高声劝谏:“陛下万万不可,身为天子不可离开京城,更何况去东阳那么远的地方,万一在路上遭遇不测,则动了国家根本啊,陛下不可任性,臣绝不容许陛下任性胡为!”
“朕要去救子高,你不要拦着朕!”陈蒨擡脚踢开到仲举:“朕去意已决,谁也拦不住朕。”
“臣自知拦不住陛下,那满朝的文武百官能拦得住陛下吧?”到仲举跪在地上高声说。
“好你个到仲举,竟然敢威胁朕?”陈蒨指着到仲举的鼻子。
“等到那个时候,子高真是要被千夫所指了,陛下!”到仲举正色道。
“你……?”陈蒨颓然地瘫坐在榻上。
世人都道皇帝好,其实皇帝事事由不得自已,这下半辈子就只能呆在京城里直到老死,陈蒨长叹口气,泪流满面道:“朕知道你忠心,可是朕想救子高啊!德言怎么就不帮朕呢?”
“臣愿带领御医赶赴东阳。”到仲举拱手说:“其实,臣跟陛下一样,也担心子高啊!”
“唉──,也只能这样了。”陈蒨无奈地叹口气:“德言去了之后,等子高伤势稳定后,尽快把子高带回来,别让他待在前线了,朕实在不放心。”
“臣遵旨。”到仲举点头。
半个月后,到仲举护送韩子高返京的车队从桃枝岭回到建康,陈蒨闻报早早就在朱雀航前等候。
“陛下看,车来了,车来了!”李德兴奋地指着远处叫起来。
陈蒨从金根车上走下来,掩饰不住喜悦的心情,手搭凉篷不停踮脚张望,若不是有碍君臣之礼,真想骑上快马飞奔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停在面前,陈蒨快步迎上,到仲举掀帘从车里下来,拱手就要下拜:“臣到仲举叩见陛下。”
“别拜了,起来吧!”陈蒨笑着扶住到仲举:“人在这车里吗?”
到仲举说:“是,陛下,臣写给您的信里有一事没有说明,怕您着急……”正要禀报,擡头再看,发现皇帝不在面前,转头再看,皇帝已经上了马车,掀帘进去了。
“陛下丶陛下……”到仲举在后面喊,陈蒨弯腰从车里出来,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子高睡得正香呢,别吵到他。”
到仲举眉头一皱,轻轻叹了口气。
“朕看子高气色不错,颈上的伤口也结痂了,真是太好了,德言这趟辛苦了,赶紧回家休息吧!朕会带子高回宫。”陈蒨笑着走上金根车,又吩咐车旁的王奕:“车走平路,慢慢走,别把文招子弄醒了。”
“臣遵旨。”到仲举向着皇帝车驾深深一揖,然后对坐在马车车头的刘诚嘱咐:“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圣上好好说啊!别让圣上着急。”
刘诚说:“知道,卑职会的,到公放心。”
“摆驾回宫!”王奕高声道:“圣上说了,车走平路,慢慢走,你们都仔细了,别把文招子弄醒了,小心你们的皮。”
随后,皇帝车驾和载着文招子的马车一起往台城徐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