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京都的一座老宅里,住着个叫三村禾绿的人偶师。有一天晚上,三村禾绿正第三次擦拭人偶的琉璃眼珠呢,嘿,就瞧见窗外的紫阳花突然逆时针转了起来。
她赶紧放下鹿角镊子,一看那宣纸铺的工作台上,散落着七枚人眼形状的铜钱。京都老宅的穿堂风一吹,带着线香灰,在月光里就跟织成了蛛网似的银丝。这一下,她就想起三天前在伏见稻荷大社捡到的那块木牌,那木牌上褪色的朱漆写着“人偶师莫触天眼”,可背面竟用血写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就在这时,“叮——”地下室传来铁链拖拽的脆响。三村心里一紧,赶紧握紧和服袖口的护身符,这护身符还是祖母临终前缝进她衣襟的呢。她穿过爬满青苔的回廊,绣着家纹的木屐碾过几片枯枫叶,沙沙作响。这声音让她想起小时候祖母讲的禁忌,说百年前先祖给将军制作人偶时,用战死者的瞳仁镶嵌在人偶眼眶,那些被剜去双眼的士兵怨气凝成了“天谴之瞳”,每逢月蚀就会……
到了地下室,那铁门虚掩着,门缝里渗出青磷般的冷光。三村刚伸手碰到门环,整座宅邸“唰”地一下陷入黑暗。她就听见身后传来木屐叩地声,那节奏跟人偶关节转动的咔嗒声一模一样。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一瞧,工作台上的人偶正缓缓转头,那人偶琉璃眼珠里映出她身后站着七个穿染血袴裤的武士,而且每个人的面孔都跟她一模一样,这可把她吓得够呛!
没多久,来了个老裁缝,他身上带着满身艾草味。老裁缝一进来就说:“这是天谴之瞳作祟。”说完,他用银剪刀在门槛上划出符咒,剪尖还点着三村眉心,接着说:“你祖父当年从战场捡回的铜钱匣,每枚钱眼都嵌着武士的角膜,现在那些怨灵借着人偶之躯……”
三村一听,浑身发冷。她当然记得,三天前修复江户时代人偶时,从底座夹层发现的那个铜钱匣。那些开元通宝的钱眼被朱砂涂得猩红,就跟今晨在井底捞起的血沫似的。
老裁缝又说:“子时前必须找到所有铜钱。”说着,他从包袱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七枚铜钱,每枚钱眼都缠着半截白发,“你祖父用血钱封住人偶的阴眼,现在那些怨灵要借活人之手完成最后的……”
话还没说完,地下室传来铁链断裂的轰鸣。三村撒腿就跑,一扭头,就看见月光穿透人偶房的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织出七个血色人影。最前面那个影子举起油纸灯笼,火光里显出她今晨在铜镜里见过的面容——左眼被铜钱封住,右眼泛着琉璃的冷光,这场景,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子时到了,那梆子声混着人偶关节的脆响。三村跪在人偶房中央,怀里抱着用红绸裹了七层的铜钱。月光透过窗棂在地面投下影子,她一瞧,妈呀,自己的影子正被无数人偶包围,那些人偶关节处的竹篾还泛着寒光。供桌上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映出墙角纸扎铺的残影,那儿本来是空的,这会儿却堆满穿铠甲的人偶,每个眼眶都嵌着半枚铜钱。
“咔嚓”,后颈传来竹篾断裂声。三村一转身,就看见自己的影子正被七个武士拖向地下室。最前面的武士举起油纸灯笼,火光里还是那张她今晨在铜镜里见过的面容——左眼被铜钱封住,右眼泛着琉璃的冷光。
老裁缝在一旁喊:“快走!”咒语声混着铜钱相撞的脆响。三村往房门扑去,就看见月光下站着七个真人大小的人偶,他们抬着的轿子正在融化,轿帘滴落的血珠在地面汇成“天谴之瞳”四个大字。她定睛一看,轿中新娘竟是三天前在铜钱匣里看到的那枚开元通宝,这会儿正化作血手缠住她的脚踝,这可咋整啊!
黎明前最黑的时候,三村的剪刀自动对准人偶眼眶。七个武士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成血色藤蔓,每根藤蔓末端都挂着半枚铜钱。她突然想起今早整理遗物时,在祖父枕下发现的那枚开元通宝,钱眼被朱砂涂得猩红,跟井底飘上来的血沫一样。
“咔嚓”,剪刀刺入人偶眼眶的瞬间,整座宅邸开始崩塌。三村在坠落中看见无数人偶从地砖缝隙钻出来,每个眼眶都映出她前世今生的模样。最前面的人偶举起油纸灯笼,火光里还是那张熟悉又恐怖的面容——左眼被铜钱封住,右眼泛着琉璃的冷光。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京都老宅就只剩一地纸灰。三村在废墟里捡到半枚开元通宝,钱眼被朱砂涂得猩红,就跟今晨在井底捞起的血沫一个样,这事儿,就这么离奇地结束了,可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啥怪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