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州醉客 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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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道:“这一两年来,臣明显感觉到,臣这把老骨头每况愈下,时常昏聩乏力,耳如鸣金。~小·说′宅* \最,新′章~节~更,新`快-臣已经六十八岁了,不知寿数还能有几何。去年长孙在外任上生了曾孙女,臣都还没有见过。臣本想等到明年开春,待陛下册立新后,再向您乞骸骨。可趁着今日这个机会,便当是为师同您说几句肺腑之言,也请您,成全了臣的心意吧。”

宁澈的眼底涌起一股酸意:“可是,朕很舍不得老师。”

“臣也舍不得陛下,可是……终是敌不过岁月催人老,聚散终有时。”杨怀简望着对面的年轻人,此时的内阁首辅,更像一个过尽千帆的慈祥老人。

“陛下,阴晴圆缺,相逢别离,皆是人间常事。一如现在的臣与您,也一如……现在的您,与您舍不得的那个人。”

宁澈心头猝然被绞了一瞬,继而莫大的委屈与无助翻江倒海而来:“老师……原来老师,都知道么?那朕现在,到底该怎么办,怎么办呢……”

“尽人事,听天命罢。,j+c\h.h-h′h?..c¨o,m*”杨怀简的声音苍老却又莫名有股力量,“若结果真的不如人意,为师只盼陛下能往前看。记挂您的人,也一定期盼着您余生安乐。”

面对这世上唯一还能让他称作长辈的人,宁澈很想做一个不知事的孩子,肆无忌惮的哭上一场。

可君臣之间的那道隔阂,终是令他望而却步。

宁澈低下头,独自消化了片刻已积至眼底的涩意。待他将将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时,方抬起头来说:“那就,拜托老师了。”

杨怀简双手交叠,深深揖了一礼道:“臣遵旨。”

脚步声渐行渐远,宁澈缓缓用双手环抱住双肩,尽力将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又重新蜷缩回了靠背与扶手间的方寸里。

这件事,就这样尘埃落定了。似乎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山崩地裂,他依旧稳稳的坐在这把龙椅上,在今日之后,这个帝国依旧会如日头东升西落一般有条不紊的运转。?s+h_u.x.i?a\n!g_t.x′t¢.-c?o_m~

可是所有的碎裂,都在他的心里。那些裂痕一条条的剖开血肉,让宁澈的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扉。

*

宁澈在乾清宫待到很晚,才回到咸福宫。

小铃铛如往常一样,趴卧在夏绫门口,见到宁澈回来,立刻站起身来,用头蹭着他的腿,从喉咙里发出两声呜咽。

宁澈蹲下身,在它身上挠了挠,将在外面沾染的满身风霜掸干净,转而换上一脸和煦的伪装。

“乔乔,我今天回来晚了,你是不是又要念叨我了。”

夏绫依旧在沉睡着,面上的血色似乎又消逝了几分。

宁澈弯身坐在脚踏上,倚着床沿,端详了这女孩片刻,最后抬起手,勾了勾她的小拇指。

“我好像都没问过你,我们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在你眼里是个什么样子。”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害怕,害怕听你说我那个时候很讨厌。”

“乔乔,你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我真的,特别想把你撵走。因为我也一直很害怕,你是来跟我抢我娘的,我怕我不得不要我娘分一半给你,那她对我为数不多的那一点喜欢,就更少得可怜了。”

宁澈自言自语的说着,涩着眼睛惨笑道:“结果,我哪里是要把娘分给你一半啊。你是完完全全的把她都带走了,我嫉妒死你,恨死你了,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把所有的喜欢都给你一个人啊?”

“可是你又用了什么法子,即便这样,还能让我那样……喜欢你啊。”

宁澈回想起,他是从什么时候起,才明白他对夏绫的那种感情,是叫做“喜欢”的。

那是在他将将十三四岁的年纪,他梦见夏绫衣着单薄的站在氤氲水汽间,当他醒来的时候,下身的亵裤湿了一片。

那是他第一次直面男女之事,羞赧难言,却又炽烈如火。也就是在那一天,宁澈清楚的意识到,他对夏绫有的不止是亲人般的相濡以沫,他对她有贪念,或者说一种带有侵犯意味的占有。

在那之后的许多个夜晚,当宁澈躺在床帐里,那个地方因无处倾泄而雄姿勃发时,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夏绫。

可他也不过就是自己这样想想,当真见了面,却又变得插科打诨东拉西扯,非得把夏绫给惹恼了,他才觉得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给隐藏住了。

事到如今,回过头来想想,他甚至都没有认认真真的对夏绫说过一回,我很喜欢你。

“乔乔,我还在扬州选了一块地方。那个地方风景很好,依山傍水的,很适合建宅子。我从前总是想着,或许到了某一天,我能带着你们两人一块去走走看看。”

那还是宁澈在南边巡查时,南下湖广时取道扬州,一眼就相中了傍着扬州府学的一块地,很适合建宅子。在前去湖广的一路上,他执笔画了好几稿的草图,心想待冬至回京时,让夏绫看看,哪样是她最喜欢的。

不过他在图纸上也是留了心眼的。在院落的细枝末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