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见状，连忙上前几步，亲手将王敏之扶了起来。
“前辈言重了。”
“朕不过是年轻气盛，偶得佳句，侥幸写出几个尚可入眼的字罢了。”
“若论真正的书法造诣，若论对圣贤之道的钻研，朕与前辈相比，还差得远呢。”
“方才不过是班门弄斧，让前辈见笑了。”
这番话既谦逊又给足了王敏之面子，瞬间缓和了现场的气氛。
周围的百姓看向凌云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敬佩。
胜而不骄，还如此礼贤下士，这才是明君风范啊。
王敏之被凌云扶着，听着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
他原以为凌云会借此机会羞辱他一番，却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大度。
“陛下……陛下胸襟，老夫……佩服。”
王敏之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凌云笑了笑，扶着王敏之走到一旁干净的石凳上坐下。
“前辈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如今大炎百废待兴，外有强敌窥伺，内有积弊待除，正是需要前辈这等大才之时。”
“朕欲扫清寰宇，重振大炎，开创万世太平，非一人之力可及。”
他的目光扫过王敏之，又看向他身后那些同样面带惭色的弟子。
“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朕的朝堂，唯才是举，百家齐放。”
“前辈若不嫌弃这京城简陋，不嫌弃朕这武夫出身。”
“朕诚邀前辈，携门下高徒，入朝为官，辅佐朕躬。”
“一同为这天下苍生，为这煌煌大炎，建功立业，名留青史！”
这番话语，恳切真诚，掷地有声。
王敏之听得心潮澎湃，眼中重新焕发出光彩。
他看着凌云眼中闪烁的雄心与真诚，心中的那点质疑早已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遇到明主的激动与庆幸。
“陛下有如此胸怀，实乃大炎之幸，万民之福！”
王敏之站起身，再次郑重地对着凌云行了一礼。
“老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他身后的颜真等弟子，也纷纷上前，躬身行礼。
“臣等愿追随陛下，为大炎效力！”
凌云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再次扶起王敏之，拍了拍他的手臂。
“好，有书圣相助，朕如虎添翼！”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指了指旁边的神仙池。
“前辈一路劳顿，想必也乏了。”
“不如……朕请前辈，去那‘神仙池’，体验一番？”
“也好洗去这一路的风尘，顺便……也验证一下，朕这铺子，是否真如前辈所言那般……伤风败俗？”
王敏之闻言一愣，随即也忍不住莞尔。
他看了看神仙池那透着舒适气息的门脸，又看了看凌云脸上那促狭的笑容，最后抚须大笑起来。
“哈哈哈……好。”
“老臣今日，便舍了这张老脸，去体验体验陛下的‘神仙’享受。”
凌云笑着，亲自引着王敏之，还有他那几个同样好奇又有些忐忑的弟子，朝着“神仙池”走去。
在侍者的引导下，他们换上了干净宽松的衣物和柔软的布鞋。
凌云特意与王敏之选了一个安静的二人间。
房间内光线柔和，两张宽大的躺椅并排摆放，旁边的小几上还备有热茶和点心。
王敏之虽然心里排斥这些，但不得不说，这环境，氛围是真的不错。
很快，两名穿着统一服饰，身形健壮的男技师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盆走了进来。
木盆里是深色的药汤，散发出浓郁的草药味。
技师将木盆放在两人脚下，动作轻柔地请他们将脚放入水中。
王敏之略显拘谨，身体微微有些僵硬，显然对这种“侍候”还不太适应。
凌云则是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舒服地靠在躺椅上，对着王敏之笑道：“爱卿不必紧张。”
“这足浴，看似是伺候人的活计，实则不然。”
“人之足底，穴位密布，连接五脏六腑。”
“通过这药汤浸泡，辅以按摩手法，可以疏通经络，活血化瘀，调节脏腑功能。”
“此乃医家保健之道，与寻常按摩推拿同理，并非什么卑贱之事，更谈不上伤风败俗。”
“另外，圣人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足寒百病生，都是再说脚丫子的重要性，人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都是平等的，缺了谁都不行，所以也不用分什么高低贵贱。”
王敏之侧耳听着，眉头微蹙，似在思索凌云话中的道理。
他一生钻研儒学，对医家之术虽有涉猎，却从未想过这“洗脚”竟也有如此门道。
而且凌云方才所言每一处都是不可或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话，也让他陷入了思考之中。
毕竟儒家的三纲五常，已经在他脑子里扎根几
十年了。
不是那么轻易放下的。
就在他沉思之际，负责给他按摩的技师已经开始动手。
那技师手指粗壮有力，精准地按在了王敏之脚底的某个穴位上。
“嗷！”
王敏之毫无防备，只觉得一股钻心的酸麻刺痛猛地袭来，忍不住痛呼出声，身体都弹了一下。
那技师连忙解释道：“老先生莫怪。”
“医书有云：通则不痛，痛则不通。”
“您这处穴位对应肾脏，方才反应如此剧烈，说明老先生您肾气略有亏虚，平日还需多多注意保养，切勿劳累过度。”
王敏之老脸一红，揉着被按痛的地方，刚想说些什么。
那技师换了个位置，又是一指按下。
“嗷——！”
这一声比刚才更长，更凄厉。
王敏之疼得差点从躺椅上滑下去。
技师面不改色，继续说道：“老先生，您这处对应肝脏。”
“看来您老人家肝火也有些旺盛，平日定要少动怒，早些歇息才是。”
王敏之：“……”
他张了张嘴，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一旁的凌云看着王敏之被按得龇牙咧嘴，嗷嗷直叫，强忍着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嗯，心里舒坦得很。
让你这老东西先前骂朕伤风败俗，不学无术。
让你倚老卖老，跑来找茬。
该！
合该你有此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