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忆江南（59）
黑雾，无边无际。+8`6*z?h_o′n¨g·.-c!o*m,一簇微弱的火光亮起，是慕惊蛰手里的灯。她不受黑雾影响，提着灯，径自向前。大雾中，有一双眼睛窥探着她，各种诡异细碎的呓语在耳边响彻。
“聒噪——”
慕惊蛰一声厉喝，伸手抓向黑雾。雾中似有什么东西在尖叫，须臾间化为粉末。一道影子跟在后面，慕惊蛰注意到了，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灯笼往上提了提。与在黑雾中如履平地的慕惊蛰比起来，沈渡走得异常艰难。他的双脚像是陷在泥沼黄沙中，无法借力，每走一步，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跟不上就回去！”
“跟得上，慕姑娘直管往前走。”
“你比幽冥还固执。”慕惊蛰打量着四周：“说说你喜欢的姑娘吧？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预备生几个孩子？你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她跟慕姑娘很像！”沈渡拔出右腿，艰难地走着。
这里与他走过的那条黄泉路有些相似，只不过黄泉路弥漫地是黄沙，这里弥漫地是黑雾。黄泉路上的风是裹着砂砾的，打人打得特别疼。~d￠i.y-i,k¨a*n~s\h~u-.+c′o+m?这里没有风，却有渗骨的凉意。
不管是他还是幽冥，终归是凡人，经不住这里极强的阴气与煞气。他本可以不用跟来，他也相信慕惊蛰有能力应对在幽都发生的一切。可他不放心，总觉得她会遇到危险，而这些危险把慕惊蛰变成了慕笙。
他要保护现在的慕惊蛰，保护后来的笙笙。
“哪里像？性格吗？”慕惊蛰停下脚，转身，对上沈渡的那双眼睛：“那她一定是个特别招人喜欢的姑娘！小幽冥，你可得牢牢抓住。”
抓住吗？他会的！等出了这里，回到人间，他就把他的笙笙娶回家。
“我叫沈渡！”沈渡拔出左脚：“字溪白，慕姑娘也可以叫我沈溪白。”
“沈渡，沈溪白，跟水有关，你五行缺水吗？”慕惊蛰提着灯笼继续往前走：“我的名字很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是惊蛰出生的，便叫慕惊蛰。还好，不是春分出生的，要不就得叫慕春分了。”
“慕笙，这两个字也很好听。”
“是吧？”慕惊蛰又回过头来，眉眼弯弯：“笙是一种乐器，我娘喜欢，于是给我取了一个小字叫笙笙。)a§微°?趣±?小[§?说^?网¨ u÷免?°费￡&阅?u?读2±我去人间游历，人家问我名字，我总不能实话实说吧？你不知道，他家院门上贴着一个画像，画得跟个老妖婆似的。他们说那是我，可阻邪祟入门，可止小儿夜啼。我倒不怕他们认出我，而是怕他们蛐蛐我，说我取了个跟鬼一样的名字。”
慕惊蛰倒退着走：“慕笙笙，听着倒是很可爱，可我不喜欢可爱，我怕他们说我人不如其名。思来想去，唯有慕笙最为合适。于是，我的另外一个名字就成了慕笙。”
原来笙笙的名字是这么来的！他倒觉得人如其名，在张家老宅第一次见到慕笙的时候，就觉得她很可爱。
“慕姑娘认识那个黑袍男子？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他？”
“他叫绿衣，曾是我爹最为信任的鬼侍。记忆中，他总是穿着一袭墨绿色的袍子。”慕惊蛰摇着手里的灯：“他以前不长你说的那样，虽然不大好看，却也五官端正。我爹，我娘还有我，都是看脸的，我们挑鬼侍，也是看脸的。”
“那他——”
“他背叛了我爹！”慕惊蛰道：“幽都与天上虽未正式开战，却常有小的摩擦。每一次都是我爹赢。直到那一次，我爹输了，他最信任的部下几乎都死在了那一战里，我爹差一点就被赶下台。”
慕惊蛰停在原处，等着沈渡：“很小的一场战役，却死了有史以来最多的部将。究其原因，不过是对方设套，而我方出了叛徒。叛徒是我爹最信任的人，引到着我爹，一步步踏进对方的陷阱，等我爹发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我爹想用他的牺牲，换兄弟和部下平安。他的那些部下，选择牺牲他们自己。那个叛徒就是绿衣！”
沈渡：“他不是鬼侍吗?鬼侍与主人签有鬼契，一旦背叛，要被幽冥之火吞噬灵魂。他怎么敢？”
慕惊蛰叹了口气：“他很聪明，找到了应对之策。虽逃过了惩罚，却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他的脸就是那个时候变的。相由心生，从五官端正的鬼侍变成了极恶之相。”
沈渡：“慕姑娘可知他背叛尊父的理由是什么？”
慕惊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觉得我爹庸庸碌碌，没出息！”
沈渡咋舌！他虽不是幽都人，却因为身体原因，听过一些和幽都有关的事情。慕惊蛰的父亲，上一代鬼王，是个颇有建树的明君。幽都就是在他的带领下，拥有了与仙界抗衡的实力。
若他是庸庸碌碌，没出息，什么样的人，或者鬼才算是有出息？
慕惊蛰背着手，用脚尖碰了碰地：“我爹跟我一样，厉害归厉害，却不喜战争，更不喜挑起战争
。绿衣野心大，总觉得我爹应该抓住机会，攻入仙界，称霸三界。我爹不同意，他便认为我爹没出息，联络了一些人，与天界的一些人相互勾结，促生了那场战争。”
沈渡：“结果呢？”
慕惊蛰：“两败俱伤！谁都没落到好。绿衣逃走，躲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爹在外头设了结界，将他困死在这里。没曾想，他还是逃了出去。以你所言，他怕是正在跟那个慕轻语谋划着什么。”
沈渡：“慕姑娘的目的是……”
“擒贼先擒王！”慕惊蛰眨了下眼睛：“我喜欢单刀直入，不喜欢弯弯绕绕。既然知道他出来了，既然知道他跟慕轻语在谋划，那就找到他，杀了他，从源头解决问题。他死了，慕轻语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沈渡：“还有同伙。”
“那就一并擒了！”慕惊蛰耸肩：“你会审犯人吧？我会擒人，不会审人，你若擅长，倒是可以帮我审一审。”
突然，数支飞箭从前方大雾里射出，朝着沈渡射去。慕惊蛰一个瞬移，挡在沈渡跟前。同时，一道诡异的森寒的声音同时响起：“黄口小儿，未免太过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