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子,出手狠辣,切夫君的头颅跟切西瓜似的。单是切人头颅还不算,还要把人的肚子剖开,把头塞进去。如此恶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沈渡眉头一蹙,准备动手。慕轻语接下来的举动再次刷新了他对恶人的认知。她竟然抡起凳子,将她夫君的四肢打断。
“一个傻子,也敢碰我!”
骨头被砸碎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此时的慕轻语,被溅得满身是血。她一边抡着凳子咒骂,一边阴恻恻的笑。怎么看都更像是百姓口中残暴的幽都鬼王慕惊蛰。
果然,传说都不可信!
把人砸得七零八落后,慕轻语开始转着圈儿欣赏,像是在看极为得意的作品。就在沈渡以为她的恶毒到此为止时,她又有了新花招。
只见她掏出一个瓷瓶,将东西倒在她夫君的四肢上。
起初,沈渡并未看清那是什么,直到慕轻语端起脸盆,将里头的水尽数泼到他身上。怪异的事情发生了。男人的四肢开始发芽,长出紫色藤蔓。藤蔓包裹住他的胳膊腿,犹如新长出的经脉,将那些碎肉断骨连到一起。
藤蔓的生长速度极快,须臾间,便将男人包裹起来。从窗外看去,像是一座紫色坟茔。
慕轻语冷哼一声,拿起火烛,丢到藤蔓上。没有烟尘,只有火烧藤蔓的噼里啪啦声。只一会儿功夫,藤蔓连同尸体烧了个干干净净。
扫把一扫,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生前执拗,死后执着,沈渡和慕轻语知道,这样的事情,下个月还会发生。
慕轻语准备就寝,沈渡准备取她性命,霍流光来了,目光直直地盯着窗外。沈渡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屏住呼吸,伺机而动。结果,他只是心虚地来关窗户。
房内,慕轻语装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霍哥……霍将军,您怎么来了?”
“衣服怎么回事儿?皱巴巴的,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儿。”霍流光捂着鼻子:“慕轻语,别告诉我,离开慕府你就变得邋遢了。”
“不是的霍哥哥,是有恶鬼欺负我。”慕轻语抹着眼泪:“霍哥哥有所不知,自打轻语到了幽都,时不时的就有恶鬼想要欺负轻语。”
一边用余光观察,一边装模装样的蹭了蹭脸颊:“轻语不怪姐姐看不起轻语,毕竟轻语出身卑微,还异想天开的想要成为慕家的女儿,成为姐姐的妹妹。轻语也知道外头那些人是怎么说轻语的,可真相不是那样的。轻语只是想要找个庇护,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
一滴泪,淌过脸颊。在它落下前,吸了吸鼻子。手拽着衣裳,抬头,眼圈儿微红,楚楚可怜。
“若轻语有姐姐那样的好出身,有姐姐那样的好功夫,轻语自不必虚荣,不必趋炎附势。可轻语不是,轻语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慕轻语拽住霍流光的衣袖,眼圈儿越发红了。
“为自保,轻语不得不厚着脸皮去攀附,去虚荣,去忍受别人肆意的揣测与谩骂。旁人只看到轻语仗势欺人,却不知道那些都是轻语演的。只有让那些恶鬼意识到轻语不好惹,轻语才能在这恶鬼环伺的幽都里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轻语。”霍流光抱住她:“是霍哥哥不好,没有早些出现。你刚说有恶鬼欺负你?”
“他是我在人间的丈夫。”慕轻语小声道,“是个傻子!”
“慕轻语,你从未与我说过,你在人间还有个丈夫。”霍流光将其推开后,掐住她的脖子:“说,你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霍哥哥想要杀了轻语?”慕轻语一动不动,任由霍流光掐着,眼中是即将赴死的决绝:“能死在霍哥哥手里,轻语无憾。轻语只求霍哥哥给轻语一个解释的机会。”
霍流光恼怒道:“说!”
“轻语撒谎了,轻语的爹娘,弟弟并不像轻语说的那样疼爱轻语。”慕轻语闭着眼睛:“轻语与霍哥哥说过,轻语原本的名字是丫头。丫头,既是名字,也是性别。爹娘想要个儿子,轻语却只是个没用的丫头,是爹娘眼里的累赘。在家里,爹娘是老爷,弟弟是少爷,轻语是伺候他们的丫头。”
慕轻语轻颤着:“傻子是他们给轻语选的夫君,他们根本不在意轻语过得好不好。他们只想要彩礼,用那些彩礼给轻语的弟弟娶亲。
傻子喜怒无常,对轻语非打即骂,唯有不懂男女之事。霍哥哥,轻语是清白的。”
慕轻语的确是清白的,因为她看不上村长的傻儿子,且她的傻夫君也的确不懂男女之事。
“清白的?”霍流光的手顺着她的腰肢往下。
“轻语不敢欺瞒霍哥哥。”慕轻语贴到他身上:“轻语只是与他拜了天地,没有签订婚书,更没有洞房花烛。”
旖旎之声传来,沈渡隐入月光的阴影里。杀人容易,平事难,现在不是除掉他们的最佳时机。
慕府,慕惊蛰直勾勾看着沈渡,眼神让他害怕。想躲,被她抓住:“小幽冥,你长大了,居然敢背着我去那种地方!说,花酒好喝吗姑娘好看吗?身子软吗?抱起来是不是很舒服?”
沈渡轻咳一声,将她的手掰开:“慕姑娘又拿我逗趣儿,我一直在客栈。”
“真的?”慕惊蛰上下打量:“没有去过花楼,身上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沈渡闻了闻袖子,除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什么都没有。他疑惑的看着慕惊蛰,冷不防被她在肩膀上拍了一下。
“别闻了,就你这鼻子,闻也闻不出来。”慕惊蛰伸手,一株红白相间的药草出现在掌心里:“此物名为鸳鸯草,研磨成粉,加入香中,可助男女之好。在幽都,只有花楼和教坊司被允许使用。你一没去过花楼,二没去过教坊司,身上怎么会占有鸳鸯草的味道。”
沈渡不答反问:“慕姑娘去过花楼,去过教坊司?”
慕惊蛰点头:“我们幽都可不像你们人间,只允许男子寻欢作乐。我身为幽都少君,去一去,看一看怎么了?”
沈渡捏住她的下巴:“只是去一去,看一看?”
“不然呢?”慕惊蛰反问,眼睛里透着清澈。
“慕姑娘不是那样的人,我也不是。”沈渡松手,与她说了客栈里发生的事情,在他提到那个黑袍男子时,慕惊蛰睁大了眼睛。
她知道黑袍男子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