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苏逸鸿已然确信,他的小桑儿小姐长大了,已然是要做一番大事的人了。
即便他尚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但只要是为她做事,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成,没问题。小姐要做多少?”
“一万两黄金,五万两白银。”
“……”
饶是苏逸鸿跟着忠勇侯夫妇见过不少世面,此刻听到如此庞大的数目,依旧忍不住面露惊讶与窘然。
“一绝叔叔可是有难处?”
听闻此言,苏逸鸿虽面露尴尬,但不敢耽误小姐之事,便直言相告。
“不瞒小姐说,我这铺面不大,若说做百两,自是没问题。只是这数目实在太大……”
骆玖语轻笑一声,随即开口安慰道。
“您放心,一绝叔叔,制作这些东西的场地,我来安排。只是这时间紧迫……”
“小姐多久需要?”
“七八日。”
一听这话,苏逸鸿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您放心,小姐。我今日便去寻那些旧相识,他们都在这附近谋生。若是知道您还活着,呸,瞧我这张嘴!”
苏逸鸿这大男人竟也有了几分不好意思,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他们若是得知小姐您来了,定会为您效劳。您先安排好场地,我这两日便去寻石材,最多五日,定能为您做好。”
骆玖语自然知晓此言非虚,当下便顺着话头说道。
“如此,我还有一事要与您相商。”
“小姐还有何事?”苏逸鸿瞧着骆玖语的神情,心中涌起几分疑惑。
“一绝叔叔,我想请您和那些老掌柜、老伙计们回来。”
骆玖语神色凝重,一字一句地说道。
上一世在东宫大牢,她已然从苏逸鸿那里知晓那些老人的下落。
虽说这些人皆是靠着侯府谋生的生意人,却大多秉持着骆青松这武将世家的风骨与坚持。
正因如此,他们被蒋氏赶走后,日子过得颇为艰难。
只是如今重活一世,骆玖语并无十足把握,这些人是否还愿意归来。
苏逸鸿并未立刻应下,而是沉默良久,才沉声问道。
“小姐,老苏我有句话想问,您可是遇上难处了?”
骆玖语听闻此言,心中先是一惊,随即涌起一股暖意。
她深知苏逸鸿此问之意。
若非遇到难处,她这侯府嫡小姐,又怎会需要如此巨量的金银。
骆玖语此刻也陷入了更深的思索:是啊,倘若这些人回到侯府,日后怕是难免要与她、与侯府一同面对诸多艰难险阻,以及那些潜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即便他们愿意,她又怎能如此轻易地将这些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呢?
于是,骆玖语挑拣重点,将要对大房一家出手之事,以及之后要调查诸多事情、或许会遭遇诸多危险之事,一并说与苏逸鸿听。
这也是惜竹头一回如此全面地听到骆玖语提及这些。
骆玖语话音刚落,心中还在纠结这番话是否说得过重,便听得苏逸鸿温声开口。
“小姐,此事我已然明了。您放心,别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我老苏定能找回那些真心与您同进退的老人。至于其他,您莫要多虑,我这条命都是您和夫人救回来的。大不了,再还回去便是。”
听到这番话,骆玖语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轻轻点头,算是应允。
之后,骆玖语与苏逸鸿约定好了剩余的事宜。
待苏逸鸿关了店门,这两位方才还娇俏可人的小女子也不再扭捏,径直坐上了棺材马车,从另一头绕出街道,这才分道扬镳。
待苏逸鸿离去后,骆玖语刚准备让惜竹去寻一辆马车,便听得一旁传来声音。
“骆小姐——”
骆玖语转头望去,只见夜雨正站在一架马车旁。
这马车从外观上看并无过多装饰,显得颇为朴素,可内里却宽敞得很。
“你怎会在此……”
骆玖语刚问出口,便觉得自己此问纯属多余。
羽衣卫自有一套联络之法,羽一一直在暗中跟着她,又怎会不知她的行踪。
“主子知晓您坐侯府那老东西的马车是另有目的,之前并未阻拦。如今您要办事,自然是要派我来接您了。”
夜雨说完,颇为得意地看了惜竹一眼,又补充道,“主子哪里舍得让未来的王妃受这等委屈。”
这话显然取悦了骆玖语和惜竹二人。
方才她们着实受了些委屈,此刻巴不得立刻躺下歇息。
“你主子可在马车里?”骆玖语佯装随意地问了一句。
“那倒没有,主子今日事务繁忙,眼下怕是还在城外。”
“哦。”
骆玖语心中虽稍有失落,却也不再多问,带着惜竹上了马车。
马车上放着暖炉,小桌上还摆满了不少吃食,一看便是瑾王特意吩咐的。
骆玖语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吃得颇为畅快。
待吃了两块点心,她才发觉身旁的惜竹有些失神。
“你这是怎么了,小馋猫?平日里见着这些吃食,不是都走不动道吗?”
骆玖语打趣道,同时拿起一块点心塞到了惜竹嘴里。
惜竹却难得地没有露出满足的神情,只是心疼地看着骆玖语。
“小姐,平日里我总觉着您的命好。您有侯爷和夫人、世子爷疼爱,琴棋书画也算精通,打仗时还能冲锋陷阵、排兵布阵,遇到坏人还会制毒、行侠仗义。在我心里,您就是这世间最好最尽善尽美的女子。可回到京都,瞧瞧侯府那一窝子牛鬼蛇神,这般欺负您,还想着法子要您的钱,甚至想要害您。我就觉着您……”
“可怜”二字惜竹并未说出口,但骆玖语已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转过身,轻轻擦拭惜竹早已夺眶而出的眼泪,又递上一杯茶。
接着,骆玖语又打趣道,“可我觉得自己挺好呀。你瞧,我身边除了爹爹、姨母、哥哥、外祖一家疼爱,还有小惜竹、一绝叔叔这般护着我。我哪里可怜了?!”
这时,隔着门帘,外面的夜雨也幽幽传来一句,“还有我家主子呢。小惜竹,你放心,我家主子那可是不要命也要护着骆小姐,定不会让她受半点伤的。”
许是这话太过“欠揍”,惜竹竟真的止住了哭声。
她隔空瞪了外面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哪儿都有你家主子,还有你。显着你们了。哼,我家小姐,我一个人便能护住。”
说着,惜竹还往骆玖语身边凑了凑,似要为她遮风挡雨。
这动作虽显幼稚,但骆玖语自然知晓这小丫头所言非虚。
“嗯,我信惜竹。”
外面又传来一声,“我也信,我也信。便是那胖老板都打不过你,谁能不信。”
“噗——”
夜雨所说的正是方才棺材铺的那一幕。
原来他早就到了这里,只是一直在外面看戏呢。
被夜雨这么一打趣,马车内外的三人皆笑出了声。
转瞬之间,那惨淡的愁云便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