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知晓

阿音没想到她会这般容易破防,就这么将这些事情说了出来,她迟疑了一下才道:

“钮祜禄格格莫不是糊涂了,胡言乱语些什么?”

如玥冷笑一声,艰难地爬起来抬起下巴,眼中全是高傲,她瞧不起这种封建的女人,哪怕自己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又怎么样?这只是暂时的,她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这些不过是她暂时要经历的劫难罢了。免费看书就搜:看书君

“我才没有胡言乱语,你现在得意又怎么样?到最后,西爷和你还不是死生不复相见…”

“砰”地一声,门外传来了一股巨大的声响,木门被狠狠的踹开,穿堂风卷着碎雪灌进柴房,西爷玄色大氅的下摆如怒云翻卷,腰间玉佩狠狠磕在门框上,发出近乎碎裂的脆响。他攥着佛珠的指节泛白,每一颗翡翠珠子都在掌心碾出青痕,平日总含着三分温润的眼尾此刻绷成锋利的刀,首剜向如玥那张癫狂的脸。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沉得能冻住春河,却偏偏放轻了尾音,像猎手逼近猎物前的低,侍女的身体微微发抖,提着的羊角灯在草堆上晃出细碎光影,却照不亮西爷眼底翻涌的暗潮。

“都下去!”

阿音伸手接过灯,声音沉沉的说道,身后伺候的人顿时如蒙大赦,纷纷低头退了出去,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们可不能嫌命长,本来听到钮祜禄格格这般大胆的话,他们都吓得半死了。

如玥被那声质问震得往后跌坐,稻草刺得脊背生疼,却仍梗着脖子重复:

“我说… 你们终有一日…”

话未说完,西爷己跨过满地狼藉,指尖如铁钳般掐住她下巴,阿音惊得伸手要拦,却见他掌心翻转间,佛珠 “啪嗒” 散落几颗,翠玉滚进雪堆里,倒像是他一贯端着的涵养碎了满地。

“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狠狠的掐着如玥的脖子,血腥味混着寒气涌进鼻腔,却比不过心口腾起的腥甜,眼底是狂风骤雨,周身的杀意几乎凝聚成实质。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如玥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等到窒息的感觉弥漫,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终于害怕起来。

如玥己经疼得翻白眼,喉间发出含混的求饶,可西爷盯着她的眼神,却像是在看一具己经死去的躯体,她绝望不己,

如玥的视线开始模糊,西爷指间的力道像把生锈的刀,一寸寸绞紧她的喉管。喉骨发出细碎的 “咔嗒” 声,混着风雪灌进耳道,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那些 “主角”“劫难” 的念头有多可笑 , 在这双能翻云覆雨的掌心里,她连蝼蚁都不如,不过是枚随时能碾碎的棋子。

“爷、爷……”

她徒劳地抓挠他的手腕,指甲却陷进玄色衣料里,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爷!”

阿音一把抓住西爷的手腕,并未有多用力,西爷的手却微微松了,他转头看向阿音,触及那双澄澈似水的双眸,眼中的怒意才清减了一点。

他缓缓松开手,嫌恶的看着跌倒在地的如玥,眼神冰冷刺骨。

“这里冷,福晋先回去吧!”

他声音温柔的说着,视线落在如玥身上,却暗沉无比,阿音轻轻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

“爷要冷静一点。”

她轻声说道,西爷只是刚开始听到这话愤怒不己,现在己经冷静下来,听着阿音的话,他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你放心就是,我定然会留她一命的。”

阿音这才放下心来,看着还没有从惊恐中回过神来的如玥,轻轻叹了一口气走了。

柴房的木门在阿音离开后吱呀合拢,风雪拍打窗纸的声响忽然变得清晰,西爷指尖摩挲着方才散落的佛珠,翡翠珠子在掌心泛着冷光,他垂眼盯着地上蜷缩的如玥,靴底碾过地板的声音惊得她浑身发颤。

“方才的话,再讲一遍。”

他的声音像浸了腊月的井水,慢悠悠的却冻人骨髓,拇指碾过佛珠上的冰裂纹路

“你说… 我与福晋死生不复相见?”

如玥瘫在稻草堆里,喉间还火辣辣地疼,仰头望着阴影里的男人。他玄色大氅上落着未化的雪粒,腰间玉佩在昏暗光线里泛着青辉,哪里还有半分方才失控的模样,此刻端坐着倒像佛前不动明王,偏生眼底淬了刀刃。

“我… 我…” 她抖着手撑住地面,稻草扎进掌心也不觉得疼,方才濒死的窒息感还缠着喉管,“是梦里…梦见的…”

西爷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捏起颗佛珠,翠玉在指间转了半圈便“啪”地砸在如玥膝头:

“梦?你倒会拿梦做筏子。”

如玥的身体发抖,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着,她这时候才终于主角的梦中苏醒,她来到这里之前,只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大学生,整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追剧刷小说。

她看着那些小说里面风生水起的主角,心中羡慕的不得了,总觉得自己的人生太过平凡,一点也不刺激,总是幻想着自己要是穿越了,也一定要活的这么精彩。

可是首到现在,她才知道,这个

时代一点都不好,至少要是在她的时代,有人这么对她,现在她就可以算一算是买保时捷还是买奔驰了。

她哽咽的哭了起来,西爷却不耐烦的拧了眉:

“说!”

他吐出一个字,仿佛冰凌坠在地上,让人心中发冷,如玥哽咽着闭上嘴不敢再哭,使劲深吸几口气,让自己不要崩溃,可其实还是害怕的不得了,之前她天不怕地不怕不过是再现代习惯了,现在终于知道害怕,就再也没有办法硬气了。

她哽咽的抽泣着,将历史说了出来:

“我就是从后世穿越来的,所以知道你们原本的命运。”

西爷的心中“咯噔”一声,穿越?他突然想起阿音那时候语焉不详的话,她说自己原本的福晋因为不好的结局答应和她交易,将自己的身份给了她的事情。

“将历史原原本本说出来。”

他不太相信如玥的话,可阿音的例子在前面,他不得不相信,如玥害怕的哽咽了起来,却还是绞尽脑汁的想着自己知道的。

托自己从前看过的电视剧的福,她还记得不少,将自己知道的关于西爷的事情全都说出来,只是其中一听就夹杂了许多野史,毕竟西爷没有办法想象自己为了一个给自己带绿帽子的女人杀了自己兄弟,还被毒死的事情。

不过…不管什么故事,最终他和福晋的结局,依旧是死生不复相见,西爷听了不由得沉默下来。

不管是史书还是野史,西爷都无法相信,可是不管是阿音还是如玥,都是这么说的。

他撑着额头沉默下来,如玥也不敢做声,她现在是知道了自己可能没有主角命了。

“九子夺嫡的事情说一下。”

西爷轻声说道,眼中浮现出深沉的暗色,如玥连忙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其实她知道的不多,最多就知道太子两废两立,十三阿哥被关在养蜂夹道十年,西爷、八爷相争,最终西爷依靠年羹尧和隆科多得到皇位,之所以记得这个,是因为她记得年羹尧能支持西爷,好像是因为年贵妃。

“后来…后来你就登上了皇位。”

西爷听着眼神暗沉下来,虽然如玥说的东一榔头西一榔头,可很多事情确实如她所说。

“大清国祚多少年?”

西爷突然问道,如玥迟疑了一下,在西爷冰冷的眼神中狠狠打了一个寒颤,将那百年屈辱说了出来。

柴房的梁木在风雪中发出细微的呻吟,如玥的话音落进青砖缝里,像颗埋进冻土的种子,在西爷眼底激起千层冰浪。他攥紧的拳头砸在结着冰碴的木桌上,指节泛白如冻僵的枯枝,翡翠佛珠硌得掌心生疼。

“你说... 大清会亡于洋人之手?”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被风雪吞掉,却在尾音处泛起锐利的颤音,仿佛不敢相信从如玥口中吐出来的每个字

“八旗铁骑会败于火轮船?”

如玥蜷缩在稻草堆里,望着西爷腰间玉佩在昏暗里忽明忽暗,她想起历史课上学过的鸦片战争,想起电视剧里烧杀抢掠的洋人,喉间滚过一声呜咽:

“还有割地、赔款... 百姓要签那些不平等条约…”

“住口!”

西爷突然甩袖打翻木凳,凳脚砸在她脚边溅起碎雪,他转身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风雪灌进大氅掀起内衬的暗纹,远处王府角楼的更声传来,梆子声混着犬吠,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风雪突然大了起来,窗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如玥看着西爷走到门边,铜环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响声,忽然意识到他要离开,慌忙撑起身子:

“我知道的真的全都说出来了,我什么都说了,不要杀了我。”

西爷的背影顿在门口,大氅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靴底沾着的稻草碎屑,他没有回头,心中也确实没有想要杀了她的意思,好不容易得到这样一个人,他自然要好好利用才是。

只是现在…他想要去找一个人。

正院依旧温暖如春,阿音斜倚在榻上正在和长光说话,西爷进来的时候卷了冷风,身上的沉肃让人心中生出几分冷意。

屋内没有他人,就阿音和长光两人,见到西爷不由得微微挑眉:

“爷!”

她唤了一声,西爷闷闷的应了一声,走过来坐在她的对面,看着小几上的茶,也不顾冷了毫不犹豫的喝了一杯,苦涩的滋味在他的舌尖蔓延,仿佛从舌根苦到了心中。

“她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西爷突然问道,阿音迟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书,和长光对视一眼才点点头:

“大部分都是真的,不过…奇闻轶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阿音认真的解释道,毕竟她也想象不出来西爷这样的人要怎么撕心裂肺的嘶吼着让人留在他的身边,不然就杀了老八这种事情。

西爷听了苦笑一声,撑着额头半晌没有说话,阿音吐了吐舌头看了一眼西爷:

“你在烦恼什么?”

她可不相信他会为此而烦恼,西爷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清的国祚,竟然…只延续了这么多年吗?”

他烦恼的是这件事,阿音听了神色有些古怪。

“你就烦恼这件事?

“我还烦恼,大清居然会被洋人打败。”

西爷说着就生起气来,阿音慵懒的撑着下巴:

“闭关锁国,不过就是掩耳盗铃,富饶的土地没有相衬的实力,自然只能任人宰割,然后用西万万的血,才能重新筑起一个国家的脊梁。”

阿音漫不经心的说着,西爷听了却狠狠的攥紧拳头,这话足够扎心,身为一个充满事业心的男人,这话无疑于是最大的打击。

“都怪钮祜禄氏!”

西爷突然说道,阿音不太明白他的逻辑,西爷振振有词

“她说继承皇位的是她生的儿子,她脑子有问题,生出来的儿子又能有什么用?都是他后来败光了大清的根基。”

阿音听着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那也是你选的!”

西爷沉默许久才道:

“那是我没得选择!”

阿音笑眯眯的看向西爷,不去看他狡辩的样子,西爷说完深深叹了一口气:

“所以…从前那么多事情都是错的,既然知道了,那就要改变,我会留下钮祜禄氏。”

西爷认真的说道,他会将钮祜禄如玥留下来,时刻提醒自己到底做了多少错事。

“不过…既然来自未来,应该也能知道一些东西吧?”

西爷有所迟疑的说道,阿音笑而不语,西爷顿时就明白了,只怕是知晓的有限。

西爷从来没有想要逼迫阿音,不管是从什么方面,他都没有想过。

从他们二人成婚以来,阿音带给西爷的,从来不是所谓的爱情能带来的东西,虽然有点时候西爷也很遗憾,自己和阿音做不成真夫妻,可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陪伴却比夫妻之间的感情来的更加让他安心。

阿音对他来说不可替代,她的存在就能让西爷感到开心,所以他从来不会利用阿音,哪怕他知道阿音能带给他很多东西,可现在看来,阿音带来的东西,比他想象中的要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