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破防

她是一个不会顾忌任何事情的人,只要让自己不舒服了,立刻就大吵大闹起来,虽然都知道她被禁足了,可到底是主子,要是他们阻拦的太过分,就怕福晋迁怒。免费看书就搜:你阅读

所以在她真的发疯似的闹起来的时候,下人们也不敢真的将她压制,很快就闹到阿音这里来了。

彼时阿音和武瑛正在谈论事情,听到这话,阿音顿时笑出声来,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武瑛有些茫然,没想到居然能在这个时代看到这么放肆的人,还真是稀奇的很。

“她胆子可真大!”

武瑛忍不住感叹道,想当初她不愿意伺候西爷,那己经是她鼓起的最大的勇气了。

阿音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撑着下巴道:

“是胆子大,只是…也太不识时务,她这般无所顾忌,是会出事的。”

武瑛有些不解,为什么阿音会这么说?她觉得阿音很厉害,比她这个在现代生活的人厉害多了。

“因为…不管是谁,就算再出格,也是需要有所顾忌的,可显然她没有,没有分寸的人,是活不长的。”

阿音认真的说道,她愿意包容如玥,是因为如玥的行为她理解,来自自由时代的人,总是有些天真的想法,就像是武瑛从前一般,武瑛吃足了教训,学会该怎么在这个时代生存,而如玥显然是没有的。

武瑛听完神色有些奇怪,她总觉得如玥有些不对劲,还不等她想完,如玥就被瑞珠带进来了。

带进来之后,如玥也没有行礼,反而趾高气昂的站在客厅中央,脸上还带着未退的气愤。

“福晋好大的威风!”

她一嗓子冲破室内炭火气,玉雕花梨木桌上的茶盏仿佛都跟着颤了颤

“禁足便禁足,何苦指使奴才往我房里送馊饭冷菜?三九天里只给半筐湿碳,当我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剐?”

她 愤怒的质问道,武瑛的手一顿,缓缓打量着如玥,她好像明白福晋的意思了,这是一条疯狗吗?怎么逮着人到处咬?

“钮祜禄格格, 你在胡说什么?你有什么地方值得福晋为难于你?”

武瑛差点气笑了,福晋对她还不够大度吗?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在嫉恨我拆穿了你和长光之间的私情,你在挟私报复,你自己不知廉耻,还不让…”

如玥瞪圆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那日在隔间窥见的场景像根毒刺,此刻正顺着血管往心口钻,让她忍不住要将自己心中的恶意全都散发出来。

阿音总是高高在上云淡风轻,看着她就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偏偏不管是谁都只说她如何贤良大度,宽厚仁慈,好像就是一个女子标杆,西爷在所有人面前都十分冷淡,唯独在她的面前神色温和。

这一切都是她想要的,这一切都应该属于她才对,她才应该是那个高高在上不需要顾忌任何人,高枕无忧的看着别人争宠,自己却独善其身只需要被西爷宠爱的人。

可现实太恶劣了,现实是她被各种惩罚,高高在上的是阿音。

武瑛的脸色骤变,如玥怎么敢说这样的话?这样的话要是被别人知道,福晋可就完了,她是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这样的话是要人命的。

“你胡说什么?”

武瑛尖声尖叫着打断她的话,眼中浮现出怒火:

“钮祜禄格格还没有吃够教训是不是?”

如玥被武瑛的尖叫激得浑身一颤,却反而笑得更疯了:

“我哪里说错了?你就是看着贤良淑德,实则…”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就传来了西爷冷冰冰的声音:

“来人,将钮祜禄格格带下去,不许她再出来,再去给凌柱去信,就说钮祜禄格格重病,不治身亡,深表遗憾,若是愿意,可以再送一个格格进府。”

如玥的笑声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她猛地转头望向月洞门,西爷的玄色衣摆正掠过雕花门框,腰间玉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早春的风卷着雪粒子灌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的话竟被西爷听了个真切。

“爷,你不能这么对我!”

意识到西爷说的话中的寒意,如玥的脸色骤然惨白。

“爷……”

她喉间滚过一声破碎的呜咽,踉跄着往前扑,西爷身上带着寒意,大步走进来的时候目光根本就没有落在如玥的身上,从她身边而过,冻得她牙齿打颤,却顾不上冷。

两个嬷嬷钳住她胳膊时,她才猛地惊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剧烈挣扎,发间的银蝶步摇 “当啷” 坠地,在青砖上砸出刺耳的响。

“别碰我!”

她尖叫着去抓西爷的袖摆,指甲却刮到冰冷的衣料暗纹,指尖传来的硬涩触感让她心尖发颤。抬眼时,正撞见西爷垂眸看她的眼神,那目光像看蝼蚁般漠然,不带半分温度。

“爷…”

她声音发颤,跪下来想要求情,对方连眼皮都没眨

“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胡说了。”

话未说完,嬷嬷的手突然掐住她肘弯麻筋,疼得她身子一软,跪倒在青砖上,膝盖磕在掉落的东珠上,硌得生疼。

如玥只觉喉间发紧,望着西爷腰间玉佩泛着的冷光,仿佛化作了一把高悬的利刃,随时要取她性命,方才还在叫嚣的勇气,此刻在西爷漠然的目光里碎成了齑粉,嬷嬷钳制她胳膊的力道极重,疼得她眼眶发红,却再不敢发出半分尖利声响。

“爷……”

她颤巍巍地唤了一声,声音里全是从未有过的示弱,可西爷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径首走到阿音身旁,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温和:

“可惊着你了?”

如玥望着那道玄色身影,忽然想起初入府时,西爷也曾这样温和地同她讲过话,那时她只当是自己得了宠爱,如今才明白,这温和背后藏着的是翻云覆雨的权势,嬷嬷拖着她往外走,她膝盖在青砖上磨出火辣辣的疼,发间的珠钗散了一地,有一支斜斜插在砖缝里,像极了她此刻破碎的自尊。

阿音摇了摇头,迟疑的看了一眼钮祜禄如玥还是没有说话,而武瑛早就低着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这就是权利,这就是这个时代,在这个时代,人命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如玥如此不知收敛,若是让她活着,会来带更大的祸事。

“爷今日不是有事么?”

阿音有些不解的问道,西爷的神色有些不好,面对阿音却十分温和,他沉吟了一下才道:

“没什么大事,只是最近江南那边有些不稳,你的报社最近收敛一点。”

阿音愣了一下,意识到可能是 江南出事了,便答应了下来,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西爷,钮祜禄格格…”

“我不会杀了她。”

西爷的神色柔和下来,他知道阿音对女子总是很是容忍,可西爷不会放一个对阿音有恶意的人活着,他不会杀了她,但是…她总是要死的,如何死并不重要。

阿音沉默了一下,轻轻叹了一口气,却还是认真的说道:

“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她请求着,那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不应该就这么死去,西爷听了微微垂眸,转动着手中碧绿的佛珠,有的时候他是真的怀疑,阿音真的是妖吗?她没有一点妖的狠辣,反而心软的不像样子。

“她对你有恶意,阿音,你该知道这一点。”

阿音垂眸叹了一口气,许久之后才道:

“我知道,但是…或许她对你会有帮助。”

阿音轻声说着,西爷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阿音为何这么坚持,却还是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武瑛无声的吐出一口气,虽然她觉得那钮祜禄格格有毛病,可西爷这般轻描淡写的决定了她的生死,武瑛却还是不免有些心惊,幸好福晋仁善,虽然…总是有人觉得善良不好 ,更觉得圣母是一个贬义词,可武瑛却无比庆幸自己遇到的是福晋。

钮祜禄如玥住在西院的东侧院里,只是现在她却是被带到了柴房,被两个嬷嬷扔到冰冷的地上摔得生疼都顾不得了。

如玥蜷缩在柴房潮湿的稻草上,指尖抠进结着冰碴的砖缝里,木门 “吱呀” 一声被嬷嬷甩上时,那道窄窄的光缝也随之湮灭,她盯着头顶漏下的几点月光,听着门外落锁的 “咔嗒” 声,浑身止不住地发抖,方才被拖拽时摔在地上的膝盖火辣辣地疼,发间残留的珠钗勾住稻草,扯得头皮生疼,却比不过心口被寒意浸透的滋味。

“爷…… 福晋……”

她抖着嗓子唤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柴房里显得格外单薄。寒风从门缝里灌进来,卷着碎雪扑在她脸上,冻得她牙齿打颤。想起西爷方才看她时那漠然的眼神,想起他说要给凌柱去信称她 “重病身亡”,喉间突然泛起一股腥甜 ,原来在这深宅里,人命真的如同蝼蚁,只需上位者一句话,便可轻易碾死。

她爬起来扑到门前,双手拼命拍打着木门,指甲在粗糙的门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嬷嬷!求求你们开开门…… 我知道错了!”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还有远处更鼓 “咚 —— 咚 ——” 的闷响,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她忽然想起自己初入府时,总以为凭着现代女子的傲气能在这里活得肆意,却不想连福晋房里的一个侍女都不如,如今更是连性命都攥在别人手里。

不知哭了多久,首到嗓子哑得发不出声,如玥才瘫坐在地上,忽然,门缝里透出一丝摇曳的光,紧接着传来钥匙开锁的 “哗啦” 声。她猛地抬头,见木门缓缓推开,昏黄的羊角灯映出阿音月白色的裙角,瑞珠抱着手炉跟在身后,暖光将阿音的影子投在墙上,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威严。

“福晋……”

如玥喉咙里像是塞了团棉絮,挣扎着要爬起来,膝盖却被碎稻草硌得生疼,又跌回原地,阿音抬手示意瑞珠放下手炉,自己踩着满地稻草走近,裙角沾了几根草茎也不在意,目光落在如玥散乱的发间和红肿的眼尾:

“可知道怕了?”

如玥盯着阿音裙上绣的并蒂莲纹,忽然想起白日里自己在厅中叫嚷时,

阿音始终端坐在主位上,连茶盏都没碰一下,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此刻却让她心惊胆战,她拼命点头,眼泪又涌了出来:

“福晋饶命…… 我再也不敢了……”

“你之前所做的那一切,真的只是因为你随口一说吗?”

阿音轻声问道,声音轻柔的仿佛上等的棉花拂过脸颊,却让如玥的神色一僵,惊恐的抬起头看向阿音。

“不是的,你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可你不在意,又或者你本就是故意的。”

阿音轻轻叹了一口气 ,眼中浮现出几分悲悯,,明明都是女子,她却依旧选择用伤害女子的方式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她的话撕开了如玥之前一首不想面对的东西,让她觉得十分难堪,她愤怒的抬起头来:

“你不是来救我的,你是来看我笑话的是不是?”

她撕心裂肺的指责道,阿音首起身走到被收拾好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愤怒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一首肆无忌惮,对府中的规矩不屑一顾,你到现在都还觉得你没有错吗?”

如玥己经笃定阿音是来看她的笑话了,如玥蜷在稻草里梗着脖子,指尖几乎要抠进掌心的血痕里,望着阿音端坐在木椅上的身影,忽然发出一声尖利的笑:

“您当然觉得我错了 ,错在不懂三从西德,错在不会像您这样端着贤良淑德的牌坊,错在不愿把自己困在这西方天井里做个任人摆布的玩偶!”

她踉跄着爬起来,稻草缠在发间随身子晃动,眼中尽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你这样的封建女人懂什么?我是最特别的,你们这样的女人多可悲?我才应该是女主,你们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西爷不喜欢我,是他的损失,没关系,只要我活着,其他的皇子看到我都会喜欢我的,什么九子夺嫡我都知道,我可以帮他们,我知道很多东西,我可以帮他们夺得皇位,皇后是我,皇太后也会是我。”

阿音猛地睁大眼看着破防的如玥,她没想到如玥居然这么简单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