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正版@晋江文学城


    ——


    “其实当鱼也还可以……”


    胧月凛从鲤旗口中听了一通八卦，都是鲤旗离开前发生的事。


    什么八原最近来了个很温柔的高中生，被封印在神龛里的招财猫是叫斑的狐狸妖怪，原来把名字交出去后还能拿回来……


    没有胧月凛的日子，鲤旗在八原过得其实还不错，他本就是个话痨，想交些朋友还是很容易的。


    以前没有朋友的原因，只是最初和胧月凛生活的那个森林里，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智慧生物。


    胧月凛暗自思忖，或许是认识久了，鲤旗知道的事情不少。


    鲤旗不知道胧月凛在想什么，好不容易才见到朋友的兴奋让他一时之间忽略了胧月凛的冷静。


    “对了，你应该不记得八原了……那你应该也不记得为什么要来横滨……”


    胧月凛冷不丁地问：“是太宰，对吗？”


    鲤旗不假思索地回：“嗯！”


    然后想起什么嘱咐似的，觉得说错话了，但鲤旗显然不太会撒谎，别扭地打了个补丁：“不、不过我是猜的……”


    明明是事实。


    胧月凛眨眨眼。


    鲤旗对自己几乎是无话不谈了，而且听他描述，两人并不存在矛盾。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缘故？


    胧月凛陷入思索，一时没有反应。


    黑袍子在鲤旗说话时就被他堆在了墙角，小孩儿模样的妖怪说话时习惯性地摇来晃去，比他的金鱼形态好动多了。


    鲤旗察言观色，见胧月凛没追问自己的失言，安心下来，又觉得他很好奇八原的事，便补偿似的，滔滔不绝地分享了一堆。


    话总有说完的时候，鲤旗却不想就这么结束。


    鲤旗只是模样小，心智再不成熟也活了很多年，能猜到胧月凛跟来的原因。


    胧月凛想要破坏这个异空间，因为他让别人失踪了。


    和妖怪不一样，人类是必须生活在族群里的，否则一个人待着，连吃饭都是个问题。这样一来肯定会接触到他人，而胧月凛……胧月凛其实很受欢迎，只是他自己不愿和别人交流。


    而在必须交流的环境，肯定会有人想和胧月凛做朋友的。


    因为鲤旗也是这样。


    就像曾经胧月凛会为了鲤旗的安危，用心保护他一样，胧月凛也为了新朋友的安危，才想找异空间的主人。


    ——虽然胧月凛不知道鲤旗是他曾经的朋友。


    一人一妖都没有表示，可谁也知道，现在的和平只是暂时的。


    为了完成重要的事，鲤旗不可能放弃异空间。


    可胧月凛显然有其他想法。


    小孩模样的妖怪穿着鲤鱼鳞片纹样的和服，大大的眼睛看看胧月凛，很不舍地停嘴。


    没有记忆的胧月凛，虽然没有打断鲤旗的讲述，可那些过往回忆，也只有鲤旗还记得当时的感触。


    换位思考一下的话，胧月凛听这些，恐怕和故事没什么两样……除非，他能真正想起曾经。


    否则，胧月凛不会认可他和他的异空间。说不定……还会想办法破坏这里。鲤旗知道胧月凛不是冲动的性格，他做什么决定，一定有所计划……而后成功。


    鲤旗忽然伸手去拉胧月凛的衣袖，挽留又讨好地问：“带你去见我新认识的朋友好不好？”


    胧月凛垂眸瞧他，无可无不可地被鲤旗拉着走。


    鲤旗猜不到胧月凛想做什么，只好很努力地想给胧月凛讲解异空间的优点，试图让胧月凛回心转意。


    “胧月在高中参加了运动社团？我的新朋友也是运动社团的哦。”


    不过，三桥幸打的排球比网球安全多了。


    他抓那个海藻头之前，还担心过被打中会不会死掉……


    ……


    “鲤旗？”


    一名女生先向两人打了招呼。


    “是新朋友吗？”她抱着排球，好像刚从场上下来，看胧月凛的目光中透露着好奇和友好。


    胧月凛没有作声。


    而在鲤旗看来，胧月凛只是暂时不记得他，两人认识那么久，肯定不算新朋友。


    鲤旗否认：“不是。”


    女生没有深究话中含义，很有分寸感地掠过，笑着向胧月凛伸出手：“你好，我是三桥幸。”


    女生笑得很幸福，像是在这里完成了什么心愿似的，整个人焕发着积极向上的情绪。


    ……构建世界的基石是虚假的，但其中的人，是吗？


    对胧月凛来说，不需要回答。


    胧月凛伸出手：“胧月凛，幸会。”


    两人手掌短暂交握，是真实的肢体接触。


    胧月凛眉心微蹙。


    这个异空间，真实得过分。


    还有一件事：他从别人那里见过失踪名单，三桥幸不在其中。


    那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还是说……只是异空间虚构出的角色？


    二人一时无话，气氛沉默。


    一直密切关注的鲤旗神色隐现不安，三桥幸见状，率先开口解围：“胧君——这样称呼可以吗？”


    “要不要试试打排球？”她晃晃手中的排球，看向场内，“刚巧他们结束了一轮。”


    没有让鲤旗伤心的必要，且胧月凛也想了解情况，便问：“他们？”


    “对。”三桥幸意有所指，“大家都是自愿留下的。因为在这里……只需要考虑一件事。”


    “如何打好这一球。”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


    胧月凛看着三桥幸，清透的眸子让女生不自觉回避，但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什么，转瞬便恢复原状。


    “胧君想试试吗？”


    “可以。”


    ……


    …………


    一声“砰”，排球重重击到胧月凛脸上，而后反弹。


    三桥幸先是反应极快地把队友救起的球打回，确定拿到比分才停下。


    “胧君……”三桥幸默默问，“你是不是不会打排球。”


    居然下意识地用脸接球。


    胧月凛：“……”


    显而易见地，他不会。


    胧月凛勉强道：“见过别人打。”


    三桥幸若有所思地点头，问：“或者，我们不打了？”


    她没有欺负新手的欲望。


    胧月凛拒绝：“不。”


    他说的既是比赛，也暗含它意。


    “当然要继续。”


    三桥幸目光凝滞，敛下笑意：“……是吗？”


    可以，我尊重胧君。”


    比赛是非正式的2v2，在实力悬殊的情况下，结束的很快。


    胧月凛见对面女生收手，二人目光相对，三桥幸说：“再打下去也没有意思了。”


    得分牌上，战绩是惨烈的21:0


    三桥幸并不因胧月凛是新手而手下留情。


    三桥幸平静道：“胧君，你拿不到分。”


    “我从幼稚园开始打排球，到现在已经打了十几年。它是我最熟悉的伙伴，也可以说排球就是我的生命，只要能一直打下去，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鲤旗似乎意识到什么，扯住胧月凛衣袖，却还是没能阻止他接下来的话。


    胧月凛声音很轻，却不容错辩：“哪怕抛弃现世的一切，永远沉沦在虚幻中？”


    ……


    …………


    水族店。


    老板看了十五宰拍的相片后，饶有兴致：“这条鱼……你从哪里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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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片是那天胧月凛拍了发给他的。


    相片里的小鱼背对镜头，看上去怨气十足。


    “这不是很明显吗？”


    两个心怀鬼胎的人相视而笑。


    “能抓住这条鱼可不容易……”老板敲敲扶手。


    最重要的是，没有被鱼跑了。


    在十五宰的语言暗示下，老板误以为鱼是十五宰抓的。


    老板实际上是名捉妖师，开这家水族馆的理由是喜欢钓鱼养鱼。


    但其实……伪装成钓鱼佬是因为这群人最喜欢跑到人迹罕至的地方钓鱼，和妖怪喜欢的地方不谋而合。而且钓鱼佬嘛，钓上什么都不稀奇，没人会怀疑的。


    老板注意这条鱼有段时间了。


    他家里有本妖怪大全，上面记录了一类特殊的妖怪。


    书里说，人的愿景偶尔可以诞生妖怪，而它们有实现人愿望的天赋能力，只是这类妖怪需要天时地利才能诞生，几百年可能都不会出现一个。


    但老板很幸运，他遇到了。


    就是这条鲤鱼。


    只是老板没想到这条鱼那么难抓，他几次抓住把它封印起来，都让这条鱼跑了，后来更是找不到鱼的踪迹，他都快放弃了，没想到……


    老板与十五宰对视，他确认十五宰不知道鲤鱼的秘密。


    这样一来就好办了。


    只是个想用大价钱卖鱼的小鬼而已。


    十五宰的话印证了老板的猜测：“老板~这条鱼很漂亮吧。”


    “是啊，”老板配合地说，“真是条漂亮的鱼，是你钓上来的吗？厉害啊！”


    “算是吧。”十五宰不置可否，准确说是自己跑到他兜里去的。


    少年人普遍按捺不住目的，十五宰开门见山：“听说老板你这里会收一些鱼。”


    果然！他就是这么幸运！


    老板暗喜，不过作为大人的狡猾让他故作犹豫——这样显得更真实。


    两个人认真地就收购价来回拉扯一番，最后十五宰擦着老板底线成交。


    “……你小子，还真是狡猾。”老板咬牙，“等你把鱼拿来，我就给钱。”


    “可以哟~”十五宰头也不回地要走。


    “等下！”老板喊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定性，万一十五宰换个主意，他可能就拿不到鲤鱼了。


    “我先……交你一部分订金，你记住，既然我已经买下了，就抓紧尽早把鲤鱼拿来。不，或者我和你一起去拿。”


    这不还是露出了破绽吗？


    十五宰暗嘲，像个真正十五岁少年那样，既惊又喜地说：“真的吗？放心吧老板，收了钱我会给你的。”


    “至于去我家就算了，”十五宰说这话时倒有了几分真情实感，“家里人不是很喜欢访客呢。”


    目的达成就行，老板也不深究十五宰的话，摸了摸兜，准备给十五宰订金。


    摸了个空。


    嗯……？兜里的钱没了？


    老板没多想，嘱咐了十五宰一句：“你等下，我去拿钱。”


    目送老板走进里屋，十五宰无趣地撇嘴。


    刚刚说话间，他偷偷把老板的钱藏起来了。


    横滨之外的人，警惕性好差。


    十五宰很顺利地拿到老板的订金。


    当然，这不是他的目的。


    十五宰真正想得到的，是老板那本传家的怪志录上所记载的信息。


    想着书中的记载，十五宰嘴角拉平。


    家里那条鱼的真身，应该便是记载中能实现愿望的妖怪，也是导致运动员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那只碰瓷自己的鱼是为了胧月凛，可他为何执着于胧月凛呢……？


    想到胧月凛平素的表现，十五宰有了个不妙的猜测：“……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