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吹刮着雪沫子,打在脸上生疼。+欣!丸`夲*榊¢栈? +追*嶵~新^蟑~洁`
对峙的人群在雪地里呼出团团白气,气氛凝重得如同冻住的冰河。
听到林阳说有“铁证”,而且是“铁证”,张狗蛋那双小眼睛里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像被火燎了尾巴的耗子。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这冰天雪地的,除了这头死熊,林阳还能拿出啥证据?
脚印?
早被新雪盖得严严实实了!
他下意识地,就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自家三叔张老根。
张老根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绷得紧紧的,藏在破狗皮帽子下的眼睛,极其隐晦地冲张狗蛋眨巴了两下。
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稳住!别慌!这小子八成是在诈唬!
他干咳一声,粗着嗓子道:“有证据?那就亮出来给大伙儿瞧瞧!空口白牙可糊弄不了人!”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钉子一样,牢牢钉在了林阳身上。
莲花村的汉子们,眼神里是压抑不住的期待和信任。
这小子看着年轻,可办起事来却超过了他这个年龄段应有的稳当与老练,绝对不会胡乱放空炮。
要是真能拿出铁证,好好臊臊靠山屯这帮人的脸,那才叫解气!
反观靠山屯这边,气氛就截然不同了。
刚才还群情激愤的村民们,此刻不少人的眼神开始躲闪,脚底板在雪地里不安地搓动着。
公社的冯主任可就在这儿站着呢!
万一……万一真是张狗蛋他们干了那恩将仇报、反咬一口的腌臜事,传出去,靠山屯往后在这十里八乡还怎么抬头?
脊梁骨都得被人戳断了!
屯子里谁不知道张狗蛋是个啥德行?
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精+武¢小′税-旺^ ?已-发+布-醉?鑫!漳\劫,
可谁也没想到,他敢在这么大的事儿上耍花腔,还是当着公社领导的面!
不少人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侥幸:
也许……也许真是林阳抢了他们的熊呢?
公社主任冯为民此刻眼睛却亮了起来。
他正愁这事儿掰扯不清呢,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沉稳有力:“林阳同志,证据在哪儿?拿出来!是真是假,公社给你做主!”
林阳抬手,指向雪地上那头巨大的、散发着腥气的棕熊尸体,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寒风:
“证据,就在这儿!”
众人一愣,目光再次聚焦在死熊身上。
“山上的痕迹被大雪埋了,可这熊瞎子身上留下的伤,就是铁打的证据!”
林阳的目光锐利如鹰,首刺张狗蛋,冷笑道:“张狗蛋,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这熊是你打的吗?那好,当着冯主任和乡亲们的面,你说说,这熊瞎子身上都有哪些伤?最要命的致命伤,又在哪儿?”
唰!
所有人的目光又都齐刷刷的转向了张狗蛋。
张狗蛋心里咯噔一下。
他当时光顾着掏那值钱的熊胆了,哪仔细瞧过熊身上的伤啊?
熊瞎子皮糙肉厚,又沾满了血污和雪泥,他压根没细看!
他眼珠子乱转,努力回忆着,嘴里强撑着喊道:“致命伤?那……那还用说?肯定在脑袋里!打熊不打头,能打死吗?”
“至于身上别的伤……我们当时七八条枪对着它搂火,那家伙窜得飞快,子弹嗖嗖乱飞,谁还顾得上看打中哪儿了?反正是打中了!”
他试图用“乱枪”糊弄过去,林阳怎会让他得逞!
林阳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带着浓浓的嘲讽:“行啊,嘴还挺硬。!l^a/o′k.a.n·s/h*u+.`c+o!m_那就把当时跟你一起上山的几个人都叫过来!咱们当场对质!”
“我倒要听听,你们这七八条英雄好汉,当时都朝熊瞎子身上哪个部位开的火?用的又是什么枪?”
张狗蛋身体不禁一哆嗦,赶紧回头在靠山屯的人群里扫视,心里暗暗祈祷那几个怂包可千万别在这儿!
要是真当场对质,他们几个肯定露馅!
张老根也反应过来了,立刻扯着嗓子朝屯里方向吼:“那几个小兔崽子呢?死哪去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咋还不滚过来?!”
“二嘎子,麻溜儿回屯里,给我把那几个王八羔子揪过来!立刻!马上!”
林阳一眼就看出,这老家伙分明是想拖延
时间,或者给那几个小子串供的机会。
他嗤笑一声,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行了,甭在这儿演戏拖延工夫了。我看那几位英雄是没脸来了吧?”
“知道丢人现眼,还算有点羞耻心,不像某些人,脸皮比熊瞎子皮还厚!”
“你他妈的骂谁呢?!”张狗蛋被戳中痛处,脸红脖子粗地跳脚。
“骂的就是你这号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林阳声音陡然拔高,不再跟他废话,首接亮出杀手锏,“我林阳打这头熊,一共就开了两枪!”
他伸出两根手指,声音铿锵有力:“第一枪,是在西百米开外打的!为啥打那么远?就是为了激怒它,让它朝我冲过来,别去祸害那几个吓破了胆、撅着腚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废物!”
“这一枪,打的是它的右肩胛骨!”他指着熊瞎子厚实的右肩位置,“子弹打进肉里,卡在骨头缝里了!现在挖出来,看看是不是我八一杠打的7.62毫米钢芯弹!”
“第二枪,是等这畜生冲到我面前十米之内,张开血盆大口要扑人的时候!我顶着它脑门子,一枪从它左眼窝子打进去的!”
林阳的手精准地指向熊瞎子血肉模糊的左眼,继续说道:“子弹钻进去,把它那点脑浆子都搅成了豆腐渣!只要把熊头劈开,里面的弹头、弹道痕迹,清清楚楚!”
“7.62毫米的子弹,跟我八一杠的膛线、弹头变形特征,保证一验一个准!”
他猛地转向冯主任,语气斩钉截铁:“冯主任!您是老行伍,您最清楚!56半自动,八一杠都是制式武器,每一把都有独一无二的枪号!”
“咱们乡里、公社民兵连,哪把枪在谁手里,登记造册,明明白白!”
“张狗蛋,你们靠山屯有这种枪吗?有的话,枪号是多少?拿出来看看!要是没有……”
林阳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张狗蛋:“那就是黑枪!你们从哪儿弄来的黑枪?私藏黑枪是什么罪过?冯主任,这事儿,您可得好好查查!”
冯为民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严肃,目光如电般射向张狗蛋:
“张狗蛋!说!枪是哪来的?谁借给你们的?现在立刻说出名字!我马上让民兵去把人带来!”
“咱们乡里有56半或者八一杠的,屈指可数,都在册子上记着呢!”
他顿了一下,声音更冷。
“我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冬天林业队帮你们靠山屯打狼患的时候,你们村支书亲口汇报过。”
“屯里登记在册的猎枪,只有十三支!三杆老套筒,十杆撅把子!哪来的半自动?!”
这话一出,如同重锤砸在冰面上!
靠山屯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完了!
人家公社主任都记着账呢!
张老根的脸瞬间变得灰败,他知道彻底完了。
再狡辩下去,不但熊要不回来,还得把私藏黑枪的屎盆子扣上,那可是要吃牢饭的大罪!
他猛地转头,恶狠狠地瞪向张狗蛋,那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嘴里却厉声骂道:
“你个瘪犊子玩意儿!还不快说实话!证据呢?!你他娘的要是敢骗老子,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他这是逼张狗蛋赶紧认了,把事儿扛下来,别连累屯子!
张狗蛋被他三叔那吃人的眼神吓得一激灵,又看看冯主任那铁青的脸,再看看莲花村众人愤怒鄙夷的目光,最后目光落在林阳那冰冷嘲讽的脸上。
他知道,再抵赖下去,真要把自己折进去了。
他猛地一跺脚,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浓痰,破罐子破摔地梗着脖子吼道:
“行!我认了!这熊瞎子……是林阳打死的!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