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守财和王茜的婚礼在第二周的周末,周末桐桐一般都是有演出的。有演出,她提前就跟二婶说过来了:“我上午演出,一结束就过来。”
接新人一般都是在上午,十点半以后出发。骑自行车过去,然后闹腾一场,再骑着自行车绕一绕路,新人进门得在十二点半之后。
为啥呢?现在是茶话会,不办酒席。帮着迎亲的十多个人一定是亲近的,这些人是要吃一顿的,迎亲前一人一个荷包蛋,一个包子,这就行了。
其他的人都是吃了午饭之后来家里热闹热闹的。
所以,婚礼得在十二点半到一点左右举行,桐桐算是能赶上。
二婶就说:“你只管上你的班,路上慢点,不着急。”
桐桐把薛婵娟叫带来的两块钱递过去,“我爸我妈就不过来了,这是礼金。”
这是不能不收的!
二婶就收了,那两个侄媳妇也都送来两块钱,也都是说娘家的礼金,这一般都是几个妯娌商量好的。
到了周末,桐桐一谢幕,就赶紧跑回去换衣服。都知道她家里有事,领队也不留她开会,“你慢点。”
“好!”桐桐又给程娟打了招呼,“我先走了。”
程娟就喊:“我跟你说的事你别忘了。”
“下午五点,我急着呢。”
“带着你家金科长。”
直到!
程娟要相亲,叫自己去做参谋!她请,在西餐厅。
桐桐骑的风驰电掣的,到家十二点零六分,大门口好些人,她大老远就问:“结亲回来了?”
“还没呢!”
桐桐把自行车往里面推:“……吃喜糖呀!别客气。”
“哟!这是新媳妇变老媳妇了?”
“嗯呢!脸皮厚了。”
桐桐跟人说笑着,小五接了四嫂的自行车,推到四哥原来住的屋子里了,今儿乱糟糟的,这边的门还是得锁着。
屋子里的桌椅板凳都搬到院子里了,上面放着瓜子、花生、糖,茶壶里泡着茶,这就是招待大家的东西。
小五低声说:“奶奶的屋子里清净,您上奶奶那屋呆着!四哥陪着去接亲去了,快回来了吧。”
四爷抬手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十分了,还走不了。
陪着金守财进去的是他的一群工友,他们兄弟几个没过去,金招财和金进财都是当哥哥的,是大伯子,闹也不是个闹法。
他更不爱凑什么热闹,等着就完了。
结果这都一个多小时了,就是完不了。或是说新娘家准备了吃的招待迎亲的,咱在这边吃了点东西,喝了点酒,耽搁了时间,这还差不多。
可其实啥也没准备,一口喜茶都没喝,一直闹到现在。
里面的声音听的见,尤其是王小草的声音:“不行,得发誓!发誓将来我姐当家,工资上交,怎么花我姐说了算。”
金守财应承了:“媳妇当家!我家一直这样。”没什么不能应的。
“刷锅洗碗,谁的活?”
金守财别管私下怎么给王茜没脸,但在她娘家,这么多亲戚同事面前,很配合,他笑着应承:“一起干!我爷爷是厨子,我们家没男人不下厨的规矩!男女平等,你做饭,我刷碗,配合着干!你洗衣,我扫地抹擦,合作呗。家就是最小的合作社,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王小草又问:“那将来我姐还得生孩子……”
金守财就马上道:“孩子是两人合作生的!她喂奶,我洗尿布。孩子哭了换着哄,合作合作,都出力才叫合作。”
“那我姐还受疼了呢!”
金守财的脾气就压不住了,哪有这么没完没了的?
边上的工友忙打圆场:“那我兄弟还出力了呢!”
这话一出,一片哄笑声,没结婚的姑娘都臊的没法呆了。
王小草:“……”她红着一张脸,“行!不难为你们了,叫他金守财给我姐洗一次脚,我们就放人。”あ
金守财不言语了,直接问王茜:“你今儿要嫁,这就走!要是不嫁,你就呆着。”老子还不娶了呢!
给你脸了!
王茜正笑着呢,一看金守财变了脸正要走,马上道:“我妹妹爱开玩笑……”说着,就起身了,“走了!走了!”
王小草一把拉住:“姐,你干啥呀?今儿你要不把他给压下去,他能骑在你脖子上一辈子。你怕他什么?还没怎么着呢,就这态度了,以后呢?”
王茜妈过来催王茜赶紧走,又小声说王小草:“小草,别闹!”
“咋是我闹呢?”
王小草的妈也说:“瞎闹啥?当众踩着男人的脸面,你姐以后咋过日子?”人家两口子要是好,男人愿意给洗,那是关起门来两口子的事。
在屋里,人家就是当马给你姐骑,那都是关起门来的事;对外,非得踩着男人的脸面,是想干啥?
王茜的舅妈就看不上王小草那德行,就直接说:“你结婚的时候,叫你爱人给你当众洗脚了?”
“那当然了!要不然,他能娶我?”
姚子光:“……”
王小草被王茜的舅妈绊住了,那边男方又好似要翻脸,就赶紧催着王茜出门。
四爷就看见金守财黑着一张脸走在前面,王茜跟在后面。
王茜……像是怀孕了,走路的姿态不对!他见过的孕妇多了,只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他也听家里人说了,两人钻小树林了,怀上也是运气。
周围人议论纷纷,生过孩子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不管是脸上的浮肿还是走路的姿态,以及腰身上的变化,都能看出这是怀上了。
这在现在并不是荣耀的事!王家对金守财有意见,所以,都不招待男方迎亲的人一顿饭。在对方看来,这是金守财和金家不地道,婚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女方不得不嫁。可真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金家彩礼不给,连衣裳料子都是凑活,能不生气吗?
王家咬牙切齿的嫁女,不搭理金家这些兄弟,这也就有了解释了。
婚事嘛,糊里糊涂办完拉倒。
等新人一回来,金家这边却只有哈哈哈的笑:这是娶一添二呀!金守财这小子很能干!
仇香莲心里不是滋味,自己结婚都三年了,一直没怀上。人家偷着捅咕了几下,咋就怀上了呢?
她看王宝珍:“你也没信儿?”
王宝珍摇头,酸溜溜的:“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一直怀不上!桐桐是不计划生,咱俩是想生怀不上。”
婆婆也不催,太婆婆也不问,家里人都好像不着急一样,但咱自己心里急呀!
谁知道人家后来者居上,没进门就怀上了。
桐桐在边上,低声跟这俩说:“还是要注意营养,别总是省着呀!吃到肚子里,身体营养充沛了,就能怀上。”
仇香莲就笑:“你又没生过!”王宝珍却没笑,桐桐说的是对的!女性先是人,人体很玄妙,只有在自身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才会有孕育生命的可能。就像是动物……自然条件饿了,捕食困难,繁衍的就慢。
自己确实很省,得补贴娘家。
她这么想着,还看仇香莲,“大嫂省着干什么?”
“真有关系呀?”仇香莲愣了一下,却没解释:其实是厂长的老娘要过寿了,她想省点出来,到时候给买个蛋糕送去!
蛋糕得粮票,得钱,得副食票,越是订的蛋糕大,需要的票就越是多。
这事关自家当家的朝上升的事,有自家爸提携,但也得有咱的态度。为了这个,自家都省吃俭用大半年了。
婚礼开始,新人站在上面。
司仪是电机厂工会的,刚才说笑一般的批评金守财犯了错误,金守财只挠着头嘿嘿嘿的笑。这工会的领导很给面子,他是金大官的徒弟,这件事也不过是个笑谈而已。
赵美贤全程都黑着脸,王竹兰说她:“娶回来了,就好好处!”这是干啥?再不喜欢,这都是一家人了!婚礼上不高兴,这是要跟儿媳妇结仇的。
可赵美贤心里像是吃了苍蝇一样,她猛的站起来,往屋里走,然后喊儿子:“金守财,你进来。”
一院子的人呀,都这么安静了下来。
金守财赶紧跟着往屋里去,把王茜一个人扔在了上面。
桐桐:“……”这是干啥?
是啊!“妈,这是干啥呀?”
赵美贤压着嗓子,“你俩啥时候干的那事?”
“啥事?”
赵美贤一巴掌抡过去,“你说啥事?那肚子咋起来的?三个月都不显怀,这么多人看出来了,这肯定是三个多月了。你平时回来的挺早,就三个月前,你回来的晚了。是那天晚上不?那天晚上是第一次不?”
“是!”
“你是,她也是!”
小树林里,那时候还冷的很,又是第一次……草草的就结束了。
“落红了么?”
“啥?”也不都落红吧!
“是你拉着她去的,非对人家干那事?”
“不是……”这种事到那份上了就做了,有啥呀!
“时间差着呢!三个月不显怀……她这个三个多月的……”
“就都一样,没例外?”
赵美贤:“……”说不好!有些人五个月都不显怀,有些人不到三个月肚子都鼓起来,有这种特殊的。
“看吧!您老爱把人往坏处想!别瞎寻思了,她说了,早前是没看上咱家的条件,不是说没看上我。见了那么些的人,放不下我才找回来的!您寻思什么呢?她叔是领导,谁敢强迫她?还是谁敢吃干抹净不负责任?”
赵美贤:“……”也对!
“赶紧出去吧!太难堪了,这事可别提了。”
赵美贤长吁了一口气,出去之后还满脸的不好意思,赶紧描补:“这小子混蛋,做得事不正!我教训过了,也得叫她给媳妇保证,以后一定行端正,再不准胡来。”
客人和女方的亲戚这才都笑了起来,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