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女殊荣
宫婢嬉笑着问，“皇夫知晓琉璃瓷？”
以衡意的广博才识，纪十屿自然就能够知晓，听闻琉璃瓷便是专门为有情人设计的，寓意美好，想到这个，他心情更好。
“略知一二。多谢女帝陛下。”他谢道。
虞飞甍看着那对瓷盏，便让宫婢收了下去好好保管，转头看见他那双略带揶揄的眸子，有些回避。
说实话，她总觉得如今的纪十屿变了很多，好像，更有人情味了。从前的他虽然也还不错，可是总有种疏离，就连他的爱也是。
她抓了下他袖子：“跟我来。”
她先迈步进了宫殿，剩下男子举起灯，饶有趣味地看了一眼。
在凤翔殿中，衡意从未进入过宋唯珺的房间，而宋唯珺也未曾带过男子进入。虞飞甍推开门，屏退侍者，她有话要跟他说。
纪十屿用衡意的身子坐了下来，手里的灯放在了门边，他还挺喜欢这里的气味的，不禁深呼吸。
虞飞甍坐在他对面，直勾勾盯着，倒是让他不太自在，他何时有过这么被她盯着的时候？
招架不住，于是不打自招，“的确，我改动了时间。”
她这才认真听起来，知道他说的是在那个他的世界。
纪十屿通过改动时间，将她们的意识调到了七年之后，而这七年对一般人来说很长很久，可是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意识的距离。
在七年里，他对她，也就是望夏动过手脚。便是将自己的全部意识全部与她绑定，这也是为什么897带走自己的时候没有发现一丝他的异常。
“既然留不住你，那我就跟着你走。”他借着那抹灯光笑得危险又温柔。
虞飞甍可算明白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和她见面了，就是因为他们的意识相互绑定，她来到了这个世界，紧跟着他便也来了。
“你还挺会找bug啊？”她忍不住吐槽。
要是897在这里一定异常气愤：可恶，好端端的系统愣是让他玩明白了！自己颜面何存？
纪十屿轻笑出声，这算什么，他说过想和她在一起，只不过是付出行动罢了。
虞飞甍唏嘘，他还…挺深情的。
她还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被他打动。纪十屿问道：“找到这次的碎片了？”他不带什么感情。
虞飞甍诧异，他竟然还知道这个？
“原先不知道，现在知道了。”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她。
的确，这次的碎片就在宋唯珺的胞弟宋闵双身上，而纪十屿今日一见，也是能感受到两人身上的强烈吸引力，不由想要警告她，“不要用之前的那种方式感化他。”
他说的是对它们有感情。在他之前的他管不了，在他之后的，一开始是没有办法管，现在自己就在她身边，他不许她对它们再有什么感情。
“干什么？现在就管这么多，我们什么关系？”她不由反驳。
但还真让他占理，“现在我才是你的夫婿，你说我要不要管？”他轻飘飘得一句，的确有理。
何况，就他看来，女帝赐她琉璃瓷，不就是暗示他们琴瑟和谐夫妇和鸣？
虞飞甍心里憋了口气，懒得再和他掰扯，竟然赶人：“好了明日我还要早起，你快回去睡吧！”
他诧异，仍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认真，“我先不走，我看着你睡。”
他静静流淌如同流水般的情绪告诉虞飞甍，他好像真的惧怕她的突然离开。
“你是怕我会对你做些什么吗？”他突然一句，但他的视线告诉自己，他什么都不会做，他只是想多待一会儿。
两人静默，门外有宫婢呈来梳洗用品，在殿外，“殿下？”
虞飞甍慌乱一眼，否认道：“当然不是！”随即拽着他起来，“我还要洗漱，你快走！”
他本就是在逗她玩，怎么可能连洗漱都不让她做，半推半就得被她推出了殿外，眼中是她不确信的…宠溺？
“皇夫。”寻芳见礼，也就跟着皇女进了去服侍。
虞飞甍坐在铜镜面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任由寻芳帮她卸妆，浓密如瀑布的发丝倾泻下来，一根根簪钗乖巧摆在了妆奁盒中。
“殿下。”是寻芳呈上来的擦脸帕子，她脸上还有妆容未卸，冒着热气的手帕敷在脸上，感觉毛孔都舒张了，“殿下看着好像和皇夫之间……”
寻芳欲语又止，虞飞甍顿住手上动作，撇头问她：“什么？”
镜子中的人怔住，素衫白衣，清净得好像一株雪莲，渐渐脸上泛起红意，寻芳斗胆揣测二人关系，“好像与往日不同起来。”
虞飞甍也不住细想，从前宋唯珺并不待见衡意，连房门都不让进，在下人们看来，会不会转变得太快？
“那是因为本殿下有事要同他讲。”
寻芳听罢，哦了一声，看来是她们想多了，紧忙噤声做事，不再多揣测她们。
注意到寻芳忙上忙下，虞飞甍思绪万千，其实不光是皇女和衡意的关系在宫婢眼中有所变化，就连她和纪十屿，也是……
不想多想，她该好好收集碎片才对，待熄了灯，她才渐渐睡去。
而这个时辰，宋闵双还未睡下，经过今日，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一方面，他抗拒和皇姐一起上学，一方面，又顾忌担忧自己的未来。
看着这乌啼月夜，只越发烦躁。
想起从前身边的掌事嬷嬷告诉自己，他就是个卑微的皇子，既不得母皇重视，又弱小无能，只能在不久的将来嫁到外邦稳固邦交，他的出路在哪呢？
这样的一个晚上，大家都有些难眠，一夜过去，天色大亮。
宋闵双一睁开眼就想到自己要学习那些歪七扭八的怪字，就一点困意没有，叫来侍者服侍，接着便去了国子监。
果不其然，还是自己第一个先到，而夫子卫凝同样更早，早已经坐在了位置上。
一丝侥幸的愉悦充满内心，看来皇姐也不过如此，三人中，是她来得最迟，夫子对她的印象一定会更差。
时不时观了观天色，直到正时，宋唯珺才姗姗来迟，他继续默背自己的abandon，竖起耳朵听着她们的对话。
“殿下来得有些晚，不过好在没有误了时辰。”卫凝只是轻飘飘过问一句，便让她坐下。
虞飞甍从袖中抽出那小册子，正是昨日卫凝给她的26字母，想了想，卫凝还是决定要先教她如何读，毕竟先熟读再熟背，先会写才会默写。
“殿下不妨跟臣读一遍这些。”卫凝已经不需要看究竟是哪26字，便能熟背，当即闭着眼睛：“头一个是念‘a’，殿下可以翻到后面，那个小的便是它的对应字。”
她指的是‘a’。一个个教了之后，相信皇女殿下已经熟悉，不再是之前那么陌生，宋闵双关注着那边的动静，心中暗笑，这下可知道有多难记了吧？
他就是一个不爱学习的人，只喜欢拿石块打水漂丶雪天堆个雪人丶夏天上树捉个大蝉，要记那些可是废了老大劲。
虞飞甍点头，卫凝担心她不会，指了指手册，“殿下还有什么要问的？”
对于这26字母，她的确是没什么要问，抿嘴摇头。卫凝质疑诧异，不可能吧？！
“皇女殿下，求学寻识本就是个不耻下问的过程，您不必担心过多，只有不耻相师勤学好问，才能…”
虞飞甍知道，自己什么疑惑都没有太让人奇怪了，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啊！
她欲哭无泪，打断卫凝，“夫子或许不知道，本来本殿下的确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但这不懂之处正是不知道如何叫念，经您指点，已经记住了。”
注意听着的宋闵双不信，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记住这些？绝不可能！
卫凝也不甚信，面露高深：“那殿下您试着读一读，臣也好帮您纠正发音。”她可不敢命令皇女念一遍给自己听，只能借口给她纠正。
虞飞甍就知道逃不过这关，深吸一口气，用缓慢而准确的口音将26个字母念了一遍。
卫凝越听，越觉得皇女或许在语言上有极大的天赋，面露欣喜，而宋闵双原本低着的脑袋看了过去，果然一一对应，丝毫不差。
他心里的吃惊能装得下一整只鸡，但还是佯装镇定，听见卫凝夸赞，“殿下果然是殿下，臣认为，或许您在语言上有极高的造诣，只是听臣念过一遍，就能准确识记，真是…！”
对她的赞赏已经到了无法言喻的地步，转念一想，刚刚她说只有对发音有疑，那誊写呢？
“殿下可否写上一遍这些？”她忙从位置上找出宣纸给她，想让她写一遍。
虞飞甍尴尬为难，她现在是写还是不写好呢？
“怎么了？殿下有问题？”卫凝疑惑，就连宋闵双也插话：“皇姐不是说没有疑问？”那就写呗，他不信她第一次写还能比自己写的还好？
于是，虞飞甍拿起毛笔，写的过程中故意抖了抖手，写得歪七扭八，但还是受到了卫凝的夸赞，“第一次能写成这样，也甚是不错。”
“只是……”
卫凝拖沓了长音，“殿下是如何将这些习下来的？”要知道宋闵双学的时候可是费了老大功夫。
虞飞甍默然，殿外传来声音替她解围：“殿下熟习也不稀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