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查汪庆

我想查汪庆

次日清晨,林初秋被手机铃声吵醒。

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轻咳一声清清嗓子,才点击接通。

“呜呜呜呜,爸爸。”

“怎么了?”

手机对面的哭声突然停顿几秒,传来一声哭嗝,“爸,爸爸?”

“嗯,不是你给爸爸打的电话吗,怎么还问?”

“爸爸以前都不接电话的。”

闻言,林初秋反应过来,大概以前沈欣染还用了另一个手机哄孩子,但是毕竟她是一个人,总有顾不到的时候。

小孩儿回拨亲爹的电话,就总是无人接听的状态吧。

“爸爸以前的手机不好用,所以换了。”

“怪不得爸爸的号码不一样了,那,爸爸,现在不是约定的时间,可以跟爸爸说话吗?”

“可以,算了,以后不用跟爸爸约定时间了,你要是想念爸爸,可以直接给爸爸打电话的。”

林初秋无声叹了一口气,这小孩儿,小小年纪倒是挺精的。

这么一大清早打电话,大概也是存了试探的心思,想验证一下,是不是大人给的另一个骗局吧。

好在,他保存了昨夜的手机号,不然,突如其来这么一下,他要是没及时反应过来用了本音,结果难料。

小孩儿的声音听起来一如既往的虚弱,但情况似乎很稳定。

林初秋跟小孩儿说了二十多分钟后,听到电话对面传来沈欣染的声音。

“小钊,快到爸爸工作的时间了,咱们先让爸爸去工作好吗?”

“哦!”小孩儿对自己的妈妈说话的语气依旧不太客气,转眼对林初秋却双标的很,“那爸爸,我挂电话了,等你下班的时候,要给我打电话。”

“好的,你乖乖的,要听妈妈的话。”

“嗯。”

电话挂了不久,林初秋收到消息,沈欣染给他发了一个红包,附言: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林初秋没有去点红包,只回覆了一句: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伪装声音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难的。而且,您的堂妹有给我开工资。

治疗绝症本就花钱如流水,就算没人提起,林初秋也猜得到,母子俩的生活,应该没有从前那般优渥。

想了想,林初秋又发了一句:他昨晚到今早,没有骂你或者摔东西吧?

消息发出去不到两秒,林初秋收到回覆:没有,他早上还叫了我一声妈妈,谢谢您。

看到这句话,林初秋 眉头一蹙,这孩子,之前连妈妈都不叫了?

昨夜被人叫爸爸,林初秋还有些不自在。

叫的多了,林初秋好像自然而然就拿出了为剧组配音时的状态,很好的伪装了一个无法归家的慈父身份。

至於为何无法回家,林初秋也不清楚沈欣染究竟是如何告诉小孩儿的。

至少,目前小孩儿看着是真的被稳住了。

走出第一步,后面究竟会怎么样,说实话林初秋自己也不知道能稳住六岁的孩子多久。

但,如果能帮着分担一些压力,林初秋还是很乐意尽量延长伪装时间的。

需要骨髓配型啊……也不知道,他能否配型成功。

林初秋忙着工作的同时,还帮着别人哄孩子的时候,h市一个小镇里,流浪汉背着一个女人,在夜色的保护下,有一次成功避开后面追击的亡命之徒。

缩在空间逼仄的小缝隙里面,看着追兵远去。

两人才刚刚松了半口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武器交鸣之声,又忍不住浑身一凛。

从两个平房之间的小缝隙探出头去,只见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几个陌生人,已经跟一直追着他们不放的人对上。

缩回脑袋,流浪汉吞吞口水喘了几口气,才背对靠着墙壁悄无声息的人蹲了下去,用气音招呼着对方,“姐,快上来。”

虽然不知道那些帮着他们拦住追兵的人是哪里来的,但有了这些人帮忙,流浪汉总算是带着自己的姐姐回到了安全的落脚地。

直到这时,流浪汉和他的姐姐才在灯光的照耀下,露出自己的脸,正是林啸音姐弟。

但林啸音此时的状况却不是很好,相比上次,现在几乎可以算得上形销骨立。

在林啸淮递上一个小面包时,动作急切,看得出来对方被饿得狠了。

小房间的床有些高,林啸音坐在床上,无法触及地面的脚,还在慢慢往下滴着暗红色的液体。

林啸淮擦擦眼睛,从房间的角落里拖出一个药箱,“姐,慢点吃,我先给你看看你的伤口。”

颤抖的声音,让忙着填肚子的林啸音动作一顿,伸手刚碰上林啸淮油乎乎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我没事,你该上药上药,我忍得住。”

闻言,林啸淮吸吸鼻子破涕为笑,“姐,要不是为了找你,我还是最靓的崽好不,你还嫌弃起我来啦?”

撕开林啸音的裤腿,看到大腿上血肉模糊的洞,林啸淮咽下了心酸,“姐,是,是那个人把你送到那个变态手里的吗?”

林啸音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盯着弟弟的头顶看了许久,才像小时候一样揉了揉他的脑袋,给了对方一个肯定又让人难以释怀的答案。

“……是。”

虽然早就意识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不是一个好人,但林啸音也没想到对方会狠到这种程度。

“他很忌惮那个疯子。”

本来,林燎铎不松口的话,那个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儿的疯子还不会轻举妄动。

可是……“本来,他给那疯子的目标,是林初秋。”

林啸淮明白了,嘴巴抿的死紧,“他没有找到机会,对吗?”

“对。”所以,为了消除对方的怒火,她的那位好父亲,就亲手将她送到了疯子的手里。

林初秋被人围住,追进了山里的那会儿,林啸音其实早就落在了疯子的手里。

对於疯子来说,大概多多益善吧,手里有了一个,依旧贪心地想要另一个。

所以,在折损了那么多人还没抓到林初秋后,已经落在手里的林啸音,就过上了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高兴了给一顿吃的,不高兴了,就饿着。

可惜了,她错估了林燎铎的狠心程度,猝不及防之下没有任何准备。

疯子那儿也看得很紧,她没能留下任何证据。

“你的手机给我。”

从林啸淮那儿拿到手机后,林啸音就按下了牢记在心的数字。

“啸音小姐?我们正打算去救您,您自己脱身了吗?”

“啸淮把我救出来了,东西找到了吗?”

“抱歉小姐。”电话那头的男人忍不住擡起头看着街对面那幢几乎被他们翻遍了的建筑物,有些怀疑人生,“我们的人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

大概有所准备的林啸音也说不上有多失望,“没找到就算了,你们撤回来,先想办法来接我们。”

顿了顿,林啸音又问道,“对了,刚刚我们逃跑的时候,又冒出另外一些人帮了我们一把,知道那些人的来历吗?”

“应该跟唐警官有关系。”

“你是说,那个保全公司?”

“是的小姐。”

等林啸音通完电话,林啸淮的问号几乎化为实质,“姐,他们是谁啊?你让他们找什么啊?”

“他们是外婆外公留下来的人,一直在调查咱妈的死因,顺便在需要的时候,给咱们提供帮助。”

林啸音叹了一口气,看着低头给她包扎的林啸淮。

“他们查到一些东西,。”

不久前,一直守在书房的人,突然被派了出去。

虽然对方很强,但毕竟只有一个人,最终还是被抓住了一小节尾巴。

顺着尾巴才找到了地方,但没想到依旧一无所获。

说到这里,林啸音有些胆寒,林燎铎也好,折磨她,还差点要了她心脏的疯子也好,以及一直守着书房的男人也好。

在他们的眼里,人命好像不值一文。

分明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却依旧逍遥法外,警方搜证查证,最终证据指向,竟然是一个完全毫不相干的人。

偏偏那个看似毫不相干的,也确确实实符合犯罪的一切逻辑。

这么大的能量,他们的亲生父亲所参与的,不仅仅是个稍微有些规模的犯罪链,而是迄今为止,可能最大的犯罪集团。

就算警方找到了证据,如果想要一网打尽,也得费很大功夫。

更何况,是局势还未完全明了的现在?

姐弟俩在小房间里互相交代了自己手里掌握的信息,又商量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才怀着对未来的些许期盼和忐忑,睡了过去。

凌晨四点,听到动静的第一时间,姐弟俩警惕地睁开眼睛。

确认身份后,才钻上了前来接应他们的车辆,趁着夜色,离开了这座人烟稀少,充满危机的小城镇。

直到现在,林啸淮才真正意识到,母亲当年之死,确实另有蹊跷。

过往他所认识到的林燎铎,一直都戴着一张假面,将他骗得团团转。

多看了他几眼,林啸音叹了一口气,“除了这个,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反正我脑子里的水已经够多了,再多一点也没事儿,姐,你说吧,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林啸淮嘴角一扬,露出一张难看的笑脸。

“这件事,跟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有关。”林啸音皱皱眉 ,“回来这段时间,我发现你跟他们的联系也比之前少了很多,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嗯,不小心发现他们跟我的三观有些不合,就慢慢联系的少了。”

“我猜你也没注意过网上的消息。”林啸音拍拍弟弟的肩膀,对亲弟弟的心大表示无奈,“几个月前,跟林初秋有关的事情还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的。”

那会儿她忙着别的事情,也听了一耳朵。

本以为她的弟弟会去找她问这件事,没想到半点动静都没有,合着,是完全不知道这一茬啊。

闻言,林啸淮思考了十几秒,想起曾经看到的景象,突然捂住自己的眼睛,“你是说,他们也霸凌过林初秋?”

老天,他以前的眼睛究竟有多瘸?

“难怪……”

“什么?”

林啸淮放下手,想要笑,却有点笑不出来,“我去跟林初秋道歉的时候,他说原谅我一半。”

后来,因为姐姐的失踪,让他意识到林燎铎确实有问题,当时还以为是因为林燎铎的关系。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焦灼他们。

“好了,打起精神来,咱们现在已经算是跟那男人撕破脸了,别一副颓废的样子。”

后背一痛,林啸淮疼的龇牙咧嘴,“嘶,姐你亲点儿,我这不是就感慨一下嘛。咱们接下来去哪儿?”

就算他们现在已经跟林燎铎站在了对立面,但血缘关系总是断不了的。

警察这个职业,他大概是回不去了。

想到这里,林啸淮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羡慕林初秋。

不管如何,起码对方还有自己的小窝,明面上跟林燎铎没有关系,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情。

不过,羡慕归羡慕,林啸淮也很清楚,当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毁了林燎铎背后那强大的犯罪集团。

“对了姐,方管家,还有罗青叔,咱们可以信任。”

“怎么说?”

“这次你失踪,本来我没多想,是他们想办法提醒我的。”林啸淮的声音闷闷的。

短短几个月,生活就让他见识到了操蛋的另一面。

要不是在警校训练有素,他现在大概会直接找到一个空旷无人的角落,嚎啕大哭一场。

林啸音哭笑不得,再次拍了一下亲弟弟的后背,满意地听见对方“嗷”的痛叫声。

“给我老实点儿,h市中心,咱们还有个房产在那儿,暂时先在那里落脚,然后想办法把收集到的信息传递给唐警官。”

他们能暗中帮忙收集信息,传递信息。

但是如何利用信息,搜查到相关证据,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

毕竟,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两天后的晚上,终於抽出空来,跟林初秋一起约了一顿饭的唐鸣楠,饭吃到半途,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唐警官,我是林啸音,谢谢您暗中找人帮忙,不然的话,我和啸淮,可能都会被追上。”

唐鸣楠微微一笑,从锅里捞出一块牛肉,往林初秋的碗里一放。

“那小子毕竟算是我半个徒弟,而且,咱们目标一致,不用客气。”

“好在这次不算没有收获,收集到的信息资料,我都放在一个u盘里,最迟明早,人也该到了。”

“好,谢谢。”

“对了,啸淮已经知道焦灼那帮人霸凌的事,这会儿在纠结要不要打电话道歉呢。”

“行,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电话挂断后,唐鸣楠又笑了几声,给林初秋捞了一勺肉丸子,慢条斯理地给林初秋说了一串数字,“138****8679,打一下这个号码吧。”

“嗯?怎么说?”林初秋嘴上问着,手上已经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喂~~~~”

对面被吓得声音都变了,也没有妨碍林初秋听出对方的身份,眉毛一扬,“干嘛呢你。”

“对,对,对不起。”

结结巴巴的声音,林初秋乐了,“看样子你是知道了?”

“……知道了……”林啸淮像一只斗败了的公鸡似的,缩在沙发上把自己团成球。

以前理直气壮,现在说话声音大一点,都觉得心虚。

虽然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但焦灼等人毕竟曾经是他的朋友。

拉出来的幌子,也是给好友打抱不平,想硬气一点儿,都挺不直腰杆子。

“你是你,他们是他们,这一点我分的很清楚。”

林啸淮换了一个姿势,神情放松了一些,“那个,等这件事过去,我想去见见你妈,问她一个问题,可以吗?”

最后三个字,林啸淮问的小心翼翼。

林初秋楞了一会儿,笑道,“可以,或者,说不定等这件事过去,她已经出来了,想问她自己去找就好了。”

察觉到林初秋传达的一些信息,林啸淮抓抓头皮,难受的厉害,“好。”

挂了电话后,林初秋看向唐鸣楠,“自从她进去后,我从来没去看过她,你会觉得,我心狠吗?”

“不会。”唐鸣楠给他捞了几块黄喉,“咱们刚认识那会儿,你让我随便搜查你的家。”

林初秋恍然,“你是说那本日记本?”

“对。”唐鸣楠笑了笑,“日记本上,你妈妈不是故意去插足别人的婚姻的,明明说是去解释清楚,为什么后面却杀了穆柔呢?”

其实,身为一个警察,理应不放弃任何蛛丝马迹的才对。

但当时的唐鸣楠,关注点更多的还是在那会儿的案子上,而不是将近二十年前的旧案。

然而现在知道了林燎铎的真面目,再去仔细思考,就会突然产生一个疑问,当年案件的始作俑者,真的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要知道,根据案卷的描述,当时现场还有第三个人在。

林初秋的表情,也告诉了唐鸣楠一个正确的答案。

“看来,我猜的没错,她确实跟穆柔之死无关。”

然而到了今天,再去翻陈年旧案已经没有意义,甚至还可能打草惊蛇。

“你跟啸淮他们,都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燎铎的关系网实在太过覆杂,以唐鸣楠的职业经验来看,这件事肯定不会小。

更甚者,或许拔出萝卜带出泥,有更多在社会上有影响力的人被牵扯出来的话,首先就会引起广泛讨论。

林燎铎作为其中之一,林啸音姐弟俩,还有林初秋,三人都跟林燎铎有血缘关系的,也会被牵连进去。

尤其林初秋,唐鸣楠不无担心,林初秋作为半个公众人物,平静的生活恐怕会被彻底打破。

毕竟……

想到刘秀玲,唐鸣楠就忍不住想摇头。

二十年前的林燎铎,当时做事肯定无法面面俱到,如果刘秀玲没有自以为是的帮他顶罪。

或许,林燎铎早在二十年前就入狱赎罪。

虽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是光看目前被挖出来的事情,林燎铎的手上沾染的,绝对不止穆柔一条人命。

假设林燎铎是犯罪集团的一份子,且在这个集团之中的地位举足轻重。

那么,一旦刘秀玲替林燎铎顶罪的事情被挖出来,群情激愤之下,带给林初秋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大家都有脑子,都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当年刘秀玲没有顶罪,那些后来被林燎铎伤害的,害死的人,是不是都能逃过一劫。

林初秋明白他的顾虑,淡笑着喝了一口汤,“其实我不介意你去翻案,或者去找她了解当年的真相的。”

“怎么说?”

“你觉得林燎铎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林初秋放下筷子笑了笑,“犯罪分子一定要送进监狱的对不对?我不吝於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

火锅汤底再次沸腾,他的表情在蒸腾的水汽之中若隐若现,“咱们都能想到的,他也会想得到。”

“我跟你打赌,林燎铎被抓的那一天,他会自曝二十年前亲手杀死发妻的事情。反正已经被抓了,再多暴露一些事情有何不可?”

所以,无论翻不翻案,其实意义都不大。

“其实我更希望能在追诉期内抓到他,起码,能在送他下地狱的路上,添砖加瓦。”

这是第一次,林初秋彻彻底底在唐鸣楠的面前表现出他对林燎铎的厌恶。

所谓虎毒不食子,林燎铎将自己的女儿亲手送到另一个不亚於他的疯子手里,这样的行径,不配为人。

隔日,得知有人要见她的刘秀玲,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个自己辛苦生下来的孩子。

气势汹汹走进去,见到唐鸣楠时,脚步变得踌躇。

快二十年过去了,她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孩子长得什么样,但无论如何,总不能像外面这个男人一样,丝毫看不出一丁点林燎铎的影子吧。

二十年,孩子的长相在她的记忆之中已经模糊了,但当年那个男人的长相,她记忆犹新。

听到声音,唐鸣楠擡起头,看到对方犹疑还有些愤怒意味的表情时,眼中闪过一丝讽刺。

还真给他猜对了,这么多年来,林初秋一次都没有来监狱看她,她是怀着愤怒的。

“您好,我是唐鸣楠,林初秋的,朋友,同时,也是一名警察。”

多年的牢狱生活,让刘秀玲褪去了年轻时的柔和,只剩下中年人平时深藏在内心的歇斯底里。

当尖锐的声音响起,唐鸣楠反而笑了,“先别忙着骂您的孩子,不如,先看看我给您带来的东西?”

本来昨天就该过来见见这女人的,之所以隔了一天,就是为了手上这份详细的不得了的文件。

详细到,从刘秀玲被抓开始,一直到大学还没毕业这些年来,林初秋生活的点点滴滴。

被他充满寒气的模样镇住,刘秀玲吞吞口水,接过资料翻阅开来。

才看到第一页,就将资料一扔,“不可能,我不信!”

“不信什么呢?”唐鸣楠微微勾唇,“是不信林燎铎会把初秋一个人扔在墓园?还是不信初秋都被亲生父母扔了还能平安长大?”

初时,他并不想将林初秋的过往再拉出来给这女人细看。

可后来,想到这女人马上就能出狱,毕竟跟初秋之间还有血缘牵扯,他就忍不住想替初秋试探一下这女人的态度。

被讽刺了这么两句,刘秀玲反而出乎意料地冷静下来,继续往后翻。

唐鸣楠也不急,因为职业的关系,他能给到刘秀玲很长时间,慢丶慢丶看。

一个小时后,刘秀玲翻完了。

跟之前不一样,翻完之后,犹如被抽去了筋骨一般,精神萎靡。

“怎么,怎么会呢……那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啊……”刘秀玲喃喃道。

“为什么不会?”唐鸣楠满是嘲讽。

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毫不犹豫杀死的,这人竟然还指望着自己的儿子能够受到很好的照顾?

一方米养百样人,这一刻,唐鸣楠很想晃晃这女人的脑袋,看看对方脑袋里的水,究竟能不能洒出来一点。

看刘秀玲陷入自我怀疑,唐鸣楠冷眼旁观许久,才收拾收拾资料,冲守在一边的同系统的兄弟使了个眼色,而后打了一声招呼走人。

直到上了车,唐鸣楠紧绷着的情绪才有了一丝松懈。

同样的资料,上次看到的心情,和这一次带给他的冲击,完全不一样。

他今天只是给下了一个引子,也不知道刘秀玲那儿有没有能指控林燎铎的证据。

如有,他倒是希望刘秀玲能做些什么的。

如果没有,能让刘秀玲意识到当初所作所为在林初秋成长过程中给他带来的伤害,也不算白来一次。

得知唐鸣楠今天去见了刘秀玲,林初秋半点都不意外,“我还以为你真的不想去探寻真相呢。”

笑了几声,林初秋再次看了一眼提示自己当前存款的提示,确认了几遍之后,笑的像只刚吃了零食的幸运包。

“并不需要她对我存什么愧疚的心,反正真的等她出来了,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唐鸣楠想了想,这似乎也没错。

令人现如今,都不在一个户口本上,除了血缘关系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关联了。

突然想起林初秋那个家里家徒四壁的模样,唐鸣楠突然回过味儿来,“你,这些年工作赚来的钱,是想用它……”

“对”林初秋还在配音室,看到小同事给他比了个手势,匆忙跟唐鸣楠说了一声“晚点再说,我先去配音了”,这就挂了电话。

等林初秋忙完后给唐鸣楠打电话过去时,已经华灯初上。

“这么多年了,不只我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她大概也不知道怎么和我相处才对。”

更何况,如果真的事情到了最无法收拾的境地,刘秀玲直接出国生活,也总比在国内继续待着更好。

跟林初秋聊完了之后,唐鸣楠就抱着整理好的资料,进了左局的办公室。

“左局,我想查汪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