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阳节只剩下三天,大陈四十二州丶一百零九郡,到现在只来了九支龙舟队,估计比赛那日也就是这九支队伍了。”玄武湖水军营岸边,穿着绛色两裆衫的周宝安柱着桨叹息着。【两裆衫,南北朝时一种内穿的衣服,类似于现在的背心。】
“能有九支队伍已经不错了,毕竟这是大陈第一次举办龙舟赛,随着国家安定丶步入正轨,以后每年参赛的队伍会越来越多的。”韩子高站在龙舟船头道。
坐在后面的侯昌说:“这不比较不知道,划起船来,南北差距太明显,北江州丶南豫州丶南兖州这三队一划快就走不了直线,会跟别的队撞在一起。”
“哈哈,这也是一种策略,叫做‘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韩子高笑起来。
坐在侯昌旁边的李德道:“比赛时我们队千万不能排在这三支队旁边,那真是无路可走。”
“排列位置是抓阄的,上天安排,谁知道呢,赌运气了。”周宝安笑说。
“安排在他们旁边也没关系,只要咱们划得快,把他们甩在后面就影响不到我们了。”韩子高道:“担心也没有用,继续训练吧!输给南徐州丶广州不丢人,可不能落在江州丶郢州丶湘州的后面,圣上还指望我们进前三呢!”
“没错,继续训练!”周宝安从岸上跳到龙舟上,和韩子两人一左一右坐在船头。
站在龙舟中间的秦如意捶打战鼓,在他身前的刘诚则挥舞着“扬”字大旗,鼓声咚咚,震天动地,二十六名桨手齐声喊着号子丶奋力同步划桨,龙舟像箭一般在玄武湖上飞渡。
直训练到天黑才结束,韩子高换好衣服从营帐里出来,看见侯安都正在和周宝安说话。
“子高拜见桂阳公。”韩子高上前行礼。
侯安都笑着还礼:“听闻文招子无恙,我还不相信,特地过来看你,还真是一如往日风采啊!这下我真的放心了,哈哈哈——”
“卑职知道萧摩诃他们是昨日到的,却不知道桂阳公也来参赛,不然卑职一定前去拜见您。”韩子高抱歉道。
“没有没有,我年纪大了,划不动喽,龙舟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让摩诃他们先来适应环境,我呢,就是来看个热闹,顺便给他们鼓个劲。州里事多,我早上才走,刚刚到了这里,还没见摩诃他们,先来看你。”侯安都笑说。
韩子高感到受宠若惊:“侯公先来看卑职,子高甚是惶恐……”
侯安都打断道:“惶恐什么?晚上没事吧,陪我喝酒,地方你挑,就咱们两人。”
韩子高心里困惑,为何侯安都要单独请自已,但还是点头答应:“好啊,只是我答应圣上不吃酒,侯公饮酒,我喝茶,可以吗?”
“圣上管得可真严啊,还管臣子喝酒吗?”侯安都笑起来。
“子高他不是不想陪您喝酒,上次我丶山阳公世子和子高一起吃酒,结果圣上居然冲到酒楼来发了大火,这阵子子高都是滴酒不沾呢!”周宝安在旁解释。
“这样啊,我就是好久没见,想和子高说说话,吃不吃酒没关系。”侯安都笑着握住韩子高的手。
“那咱们走吧,城西的孙楚酒楼,做的菜和酿的酒都是天下有名,还可以洗澡,喝高了有床榻可以睡。”韩子高也握住侯安都的手。
孙楚酒楼上,侯安都举起鎏金高脚杯:“桃枝岭下,若不是子高及时援手,安都怕是凶多吉少,这一杯我敬子高援手之恩。”
韩子高端起茶盏:“侯公客气,这是卑职应该做的。”
“安都先干为敬,子高随意。”侯安都仰脖一饮而尽。
“侯公吃菜呀,这家的烤豚和炙鹅非常有名,不要光喝酒啊!”韩子高笑道。
侯安都夹起一片烤豚放进嘴里,点头:“还是以前的味道,没有变啊!”
“哦,侯公以前常来这里吃吗?”韩子高问。
“虽不是经常来,也来过十几次了。”侯安都眼中忽地闪现泪光:“那会和景德兄丶弘照兄一起畅饮美酒,观看楼下秦淮美景,好不快活,仿佛还在昨天,唉——,现在却只剩下我一个,不知道他们在那边有没有酒喝?呜呜呜——”说着说着,侯安都这个陈国第一勇将,竟然掉下眼泪丶啜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