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蒨坐在案前正在批阅奏书,忽然殿门大开,冰冷的狂风在大殿里回旋,灯架上几排烛火瞬间被狂风吹得尽数熄灭。
“来人,来人!”陈蒨喊了几声,竟然无人回应,不禁怒起:“人都死哪去了?”
这时从殿外飘然走进一个颀长的身影。
“谁?”陈蒨惊得站起,右手去拿兵兰上的剑。
“陛下莫怕,是臣。”来人说话的声音熟悉又好听。
“原来是阿蛮啊!”陈蒨好高兴:“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朕怎么没听人报知?”
“臣这次回来是向陛下辞行的。”那人说。
“什么?怎么才回来又要走?你要到哪去啊?”陈蒨急道。
“陛下一定要注意休息,晚上别再听奏报,臣最不放心的就是陛下的身体。”那人长叹了口气。
“朕一直担心你呢,现在你回来了就好。”陈蒨走上前就要抱住那人。
谁知却抱了个空,那身影转身往殿外飘去。
“阿蛮,你去哪里啊?”陈蒨鞋都顾不上,光着脚在后面追。
那身影终于在式乾殿前的台阶上停住,转身回望陈蒨,清冷的月光下,没错,陈蒨看清楚那人正是韩子高,只是他的脸色惨白,发髻散乱,白色泽衣的前襟已被鲜血染红。
“阿蛮,你这是怎么了?”陈蒨大惊。
韩子高微微一笑:“臣走了,陛下多保重。”说完,一颗眼泪从他的眼角滴落,在空中化成一朵霜花,跌落在地上立时碎成几瓣。
“没朕的旨意,你哪里也不准去。”陈蒨上前要拉住他的手,可那身影一下烟消云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蛮,阿蛮……!”陈蒨惊喊道。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在做噩梦吗?”
陈蒨猛然睁开眼,看到王奕跪在榻前握着自已的手。
哦,原来刚才是梦,陈蒨长长松了口气。
“陛下梦见韩将军了?”王奕问。
“是啊,朕梦见阿蛮一身的血……”陈蒨擦擦额头上的汗,还好是虚惊一场。
“梦都是反的,陛下不要担心,韩将军一定是打了胜仗。”王奕宽慰着。
“现在什么时间?”陈蒨问。
“刚刚鼓打三更。”王奕回道。
陈蒨披衣而起,“陛下是要做什么?如厕吗?”王奕问。
“朕睡不着,看会奏书吧!”陈蒨走向桌案。
“韩将军还嘱咐您不要熬夜,您这是……唉——”王奕知道说也白说,除了韩将军,谁能劝阻皇帝不熬夜。
早上在去政事堂的路上,陈蒨坐在舆驾上,远远就见太史令神色凝重地向自已走来。
“什么风把卿给吹来了?”陈蒨微笑问。
“陛下,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紫微垣内有流星扫过,此象不吉,所以特来向陛下汇报。”太史令道。
“不吉?卿能说得再清楚些吗?”陈蒨惊问。
“臣不敢说。”太史令低头说。
“卿不要吞吞吐吐,大胆说,朕恕你无罪。”陈蒨宽慰他。
太史令擡头说:“后宫星黯淡无光,陛下。”
“后宫星?”陈蒨笑道:“卿无需担心,昨日朕见过皇后,她身体无恙,哪里会有事,这天象之事不可信。”
“臣也希望如陛下所言。”太史令拱手说。
“朕知道了,卿退下吧!”陈蒨抚须一笑,以太史令为首的这帮人整天神神叨叨的。
“臣告退。”太史令躬身退去。
政事堂内,陈蒨坐在御榻上,听着阶下大臣们奏报国事,耳畔突然响起两个人的声音:
“每个人都是天空上的一颗星星,朕的阿蛮会是哪一颗呢?”
“我想,应该是那一颗。”
“哪一颗?”
“就是那一颗啊!”
“不对,那颗叫‘后宫’,是朕皇后的命星。”
“没错啊!”
“呵呵,阿蛮还记着呢,是啊,我们在天上是一对呢。”
“天哪!”陈蒨一下从坐榻上站了起来,失声惊叫起来。
阶下的大臣们俱是一惊,天子怎么突然站起来,嘴里喊着“天哪!”,那是什么意思?
“有东阳的战报吗?”陈蒨问。
“今日没有,陛下。”到仲举回道。
“若有,无论什么时间立刻告诉朕。”陈蒨惴惴不安地坐回榻上,下面奏报的朝事根本没心思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