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对视之下,阿娘手里的菜刀掉在地上,刚嚎了一声:“我的儿……”就被韩延庆吼住并往门里拉:“不许哭,苟儿,把门关上,我没这个儿子,你没这个兄长。”
“大伯,对不住啊,阿爷不许,我们也没办法。”弟妹过来连连抱歉,伸手抱走女孩儿。
韩苟儿说:“阿兄,你怎么回来了?阿爷不肯原谅你,你寄来的信他看都没看,全扔竈里烧了……”
韩延庆吼道:“苟儿,你也不听我的话了?快把门关上,还在等什么?”
韩苟儿虽然不舍兄长,也只有拱了拱手,回身把门关上,插上闩。
韩子高心中有愧,在门外高声说:“阿儿要去岭南了,顺道过来看看阿爷阿娘,阿爷若是不想见阿儿,能否让阿儿见一见阿娘,阿儿好想阿娘啊!”
“滚——”门里传来阿爷的一声怒吼:“这会想起阿娘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门内又传来阿娘呜呜咽咽的哭声,搅得韩子高的心都要碎了。
“阿儿跟圣上如今只是君臣,阿爷还不肯原谅阿儿吗?”韩子高跪在门前流泪。
“谁知道你有没有改正,除非你成亲,像你弟弟一样,也让我抱上孙子孙女,否则,不管你到了哪里,我都不会认你。”韩延庆厉声说。
“阿爷开个门吧,让我和阿娘说几句,阿儿就走。”韩子高泣道。
“不行,别说几句,一个字都不行。”韩延庆冷冷说:“你赶快走吧!别弄脏了我家的门槛。”
“阿爷不开门,阿儿就跪在这里不起来。”韩子高泣说。
韩延庆叹气:“将军如今有爵位,我们一介草民可受不起将军的跪,你还是赶紧走吧!”
“阿儿在这里只能停留两天,成州路途遥远,以后不知何时才能回家,或许这是阿儿和您见的最后一面,阿爷真的不想阿儿吗?”韩子高哽咽。
“我的大儿蛮子已经死了,几年前就死了。”韩延庆硬着心肠流泪。
“呜呜呜——”韩子高只剩下哭泣。
跪了一个时辰,秦如意劝道:“我看大人是不会开门了,将军就算跪到天黑也没用,还是回去吧!”
“我再跪一会,跪到戌时前,我们就回去。”韩子高说。
秦如意知道将军跪着是让自已心里好过点,也不再劝,“将军跪在风口里,小心着凉,披上这个吧!”说着把带来的皇帝御赐鹤氅裘给将军披上。
韩家门前,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挤得里三层外三层,人们交头接耳丶议论纷纷:
“这不是韩家大儿吗?”“听说在京城当禁军将军,可得当今圣上宠爱呢!”“多大的官?”“好像是什么右军将军。”“反正很大的官,比咱们的县老爷大多了!”“还封了子爵呢!”“韩延庆是祖坟冒青烟吧!”“可惜是个死脑筋,儿子不肯成家,就断绝了父子关系。”“为什么不成家?”“那是禁脔,谁家敢打禁脔的主意,是嫌命长吗?”……
实在听不下去,韩子高“呼”地站起身,把看热闹的人全都吓得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