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尽六月 作品

第二百九十四章 被看见了

马嬷嬷殷勤的给乔香柳捶着腿,笑着哄道,

“姑娘莫要生气,当心气坏了身子。

那个桃儿确实不识相,自己都那样了还挑三拣四的,要我说,有人肯娶她就不错了。”

“就是,她肚子里可怀着别人的孩子呢,哪个男人愿意当便宜爹啊。”

乔香柳跟马嬷嬷说了桃儿一通坏话,总算把堵在心口的气消了。

马嬷嬷见她脸上有了笑容,赶忙试探着说出杜家福教她的话,

“姑娘,我听伺候桃儿的丫鬟说,桃儿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

“什么?!”

乔香柳立刻坐直了身子,拍着扶手直嚷嚷,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无依无靠还没银钱傍身,拿什么养孩子?

到时候肯定又要相公帮忙,岂不是要赖在家里一辈子了?”

马嬷嬷见她反应这么大,暗暗在心里笑她傻,脸上却一脸赞同道,

“姑娘担心的正是,我看她就是不安好心,想赖在咱们家里不肯走。

咱们得赶紧想办法,趁着她肚子还不显怀,把她嫁出去。”

乔香柳愁的不行,

“可她一个也看不上,怎么嫁啊?

我又不能摁着她的头,逼着她嫁人。”

马嬷嬷凑到乔香柳跟前,压低声音同她道,

“姑娘,我看那贱蹄子就是想高嫁,看不上肉铺掌柜那种粗人,想嫁个读书人。

前儿个相看完,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恰好遇到了高秀才,我见她盯着高秀才看了好几眼呢。”

乔香柳忍不住嘲笑,

“她眼光未免也太高了,那可是秀才公,虽说娶过亲,但妻子死了也没留下孩子,跟头婚也没差。

即便现在时运不济,银钱上不宽裕,只要金榜题名,那就一飞冲天了,岂是她能肖想得起的?”

马嬷嬷拍着大腿赞同道,

“可不是,我说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居然连高秀才那样的人物都敢肖想,活该嫁不出去!”

乔香柳愣了愣,摆手道,

“嫁不出去可不行,得赶紧把她给嫁出去,我实在受不了她动不动就喊相公了。

昨儿相公才进我那屋,还没说几句话,她就嚷嚷肚子痛,吓的相公赶紧过去给她把脉。

结果是她自己嘴馋贪凉,偷着喝了一碗冰紫苏饮,气的我半夜都没睡着,她怎么好意思的啊”

马嬷嬷见乔香柳又开始絮叨,赶忙打断她,

“姑娘说的是,贱蹄子仗着相公仁义,就蹬鼻子上脸,咱们要是任由她为所欲为,她早晚得骑到咱们头上来!

既然她喜欢高秀才那样的,不如咱们就”

乔香柳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马嬷嬷的提议。

再加一倍的嫁妆,让媒人去跟高秀才谈一谈。

高秀才为了给亡妻治病,欠了一屁股债,兴许会看在钱财的份上,娶了桃儿也说不定。

即便不成,她也尽力了,任谁也不能再说她些什么,她再让桃儿嫁给肉铺掌柜,兴许就会容易得多。

马嬷嬷捧着一套红宝石头面出了门,转手就给了杜家福。

杜家福看着流光溢彩的宝石头面,嘴里像是涂了蜜一般把马嬷嬷夸上了天,又是许诺又是赌咒发誓,等铺子开起来了就让马嬷嬷过上好日子。

听得马嬷嬷满心欢喜,根本不想回去在乔香柳跟前伺候,恨不得现在就颠倒身份,让她给自己捶腿捏肩,端茶送水。

小桃红见杜有才那么高兴,猜到他肯定又从乔氏那里弄到钱了,不由使出浑身解数,把杜有才伺候的舒舒服服。

让杜有才全然忘了自己过来,是为了小桃红老家藏的银钱的事。

一味沉浸在温柔乡中,临走时还被小桃红娇嗔痴缠着拽下了手上的翠玉扳指。

小桃红倚在门框上,娇笑着冲杜有才晃了晃扳指,

“想要啊,拿金项圈来换,等儿子生下来了,可不能没有金项圈。”

杜有才扫了眼小桃红松散衣襟下露出的一抹翠色肚兜,喉结滚动了下,嘬着后槽牙道,

“小狐狸精,等生了孩子,看爷怎么收拾你。

不就一个金项圈嘛,等着,爷明儿就给你弄来。”

小桃红睫毛一晃,朝杜有才抛了个媚眼,摸着肚子娇滴滴福了一礼道,

“那奴就跟孩子等着了。”

杜有才一步三回头走了,小桃红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回去,她举起翠玉扳指对着光看了看。

成色不错,水头凑合,应该能值个三五十两银子。

将扳指和这些天从杜有才和乔氏手里弄来的银钱首饰放在一起,小桃红嫌弃地拨弄了一番。

就这点统共不过值个一二百两,杜有才这个没用又抠门的家伙,连乔氏的首饰都骗不来。

想到乔氏头上那通体圆润的东珠发簪,手腕上水头极好的满阳绿翡翠手镯,还有那个镶嵌着七彩宝石的璎珞项圈,小桃红不由眼馋坏了。

那些东西,要是能弄到她手里,即便这辈子不嫁人,她也能过的舒舒服服。

咬了咬唇,小桃红掏出一枚丸药塞进了嘴里。

有孕也快两个来月了,她该孕吐了呢。

她得时时刻刻提醒杜有才,为了儿子,赶紧从乔氏那里搞钱来。

卖掉红宝石头面,又获得一笔银钱,杜家福和杜有才立刻把铺面租下,紧锣密鼓准备开张。

药材准备齐全,坐堂大夫也挖来了,一切准备就绪,不过几日,杜家医馆就开张了。

开张当天,乔香柳看着那热闹盛大的场景,很是高兴。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贴补家用,可以慢慢把当掉的首饰都赎回来,安稳过日子了。

哪知桃儿突然闹起了孕吐,还吐的很厉害,什么都吃不下,惹得相公和公公担心不已,整日围着她嘘寒问暖,倒把她这个正室夫人给晾在了一边。

乔香柳心里很不是滋味,明明她才是家里的女主人,现在倒让个外人挤的没有了容身之地。

可她还不能抱怨,稍稍跟相公说两句,相公就不耐烦地说桃儿现在怀着身孕,让她让着点,别太小心眼。

弄的乔香柳更加难受不满,还无处发泄,只能去外头找乐子,少在家里待着,省的看着心烦。

今儿戏班上了新戏,乔香柳早早就定了包间。

靠在软椅上,懒洋洋喝着茶吃着点心,让马嬷嬷给捏捏肩,听着包间伺候小丫鬟吹捧讨好,乔香柳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这才是她该过的日子啊,整日被个出身卑贱的穷酸女人气的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算怎么回事?

可等正戏开演,乔香柳越看越觉得不对,这怎么,怎么那么像是在唱她和杜郎的事啊?

马嬷嬷也觉察出了不对,这是哪个天杀的排的戏,怎么能让乔氏看呢?

看到渣男哄骗小寡妇卖了嫁妆,转头就拿着银钱去讨好外头的女人,马嬷嬷坐不住了,抢在乔香柳前头发火道,

“这演的都是些什么啊,真是乱七八糟!

姑娘,这戏不好看,咱们别看了,去五味斋买你最喜欢的杏仁酪吧。”

乔香柳不动弹,脸色越来越难看。

戏台上的故事太像她和杜郎了,甚至连哄骗她典当嫁妆首饰的说辞都大差不差。

她不想怀疑,可她忍不住怀疑。

自从铺子开张,桃儿孕吐严重后,杜郎在她面前没有一点温柔体贴,只有冷漠不耐烦。

不会是,他不会是真的跟戏台上的男人一样,是骗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