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纪暖了，她走进安检的小房间里。


    身后的大门在她完全踏进去的瞬间合拢，一道幽幽地光线自她左前方的小窗口里探出。


    “请上前。”


    电子音说道。


    纪暖歪头打量着窗口内。


    灯光昏暗她看不清，勉强看见里面好像坐着一个机器人。


    “请出示你的身份手环。”


    窗口里的机器人说。


    台前的一台机器突然闪烁起红灯，似是在指引纪暖方位。


    纪暖将自己手腕上的智脑按了上去。


    滴——的一声，她看见窗口里的电子屏亮了一下。


    还没等她看清楚电子屏上的内容，机器人便说话了。


    “已核实身份，准许进入。”


    一道红光从头顶扫下，将她全身包裹。


    紧接着电子音响起：“未携带危险物品，准许进入。”


    大门自她面前缓慢打开，霓虹灯光透过门缝穿透她的眼瞳。


    “欢迎来到奥维斯暗城，请遵守奥维斯守则。”


    “根据奥维斯守则第三条，城内区域均有监控覆盖，请勿怀有侥幸心理，请勿实施违法行为。”


    “离开前请为我的服务做出评价，谢谢。”


    纪暖：机器人也有满意度考评的么？


    她在屏幕上点了个五星好评，顺着光线迈进了这座闻名许久的暗城。


    奥维斯暗城。


    人们更喜欢称它为暗城。


    它的表面功夫做的足够好，只不过没什么人遵守这里的制度罢了。


    上位者刻意放纵，下行者懒政专权。


    这里成为了利益主导的地方。


    纪暖刚踏入这里便被这座城绚丽的霓虹闪瞎了眼。


    与外面的高端的店铺和井然有序的交通不同，她更愿意将这里称之为堕落者的天堂。


    红色和蓝色的光束交织，绘成了一幅幅醉生梦死的画卷。


    好似所有的欲望和梦想都能在这里找到栖息之所，所有不堪的行径都能在这里找到出路。


    暗城的标志性建筑宛若一只匍匐的巨兽，安静的卧于城市中心。


    每一个踏入城内的人只需一抬头便能清楚地看见——


    暗城竞技场。


    在那里没有高低贵贱，没有性别优先，有的只有生与死，输和赢。


    纪暖盯着坐落在暗城中心的庞大竞技场出神，片刻后微微抬头。


    头顶的监控闪烁着红光，不知疲倦地监视着暗城里每一个的举动。


    而这里的每个人都有着同一种默契，他们的脸上带着各式各样的面具，遮掩着自己的真实容貌。


    纪暖随手买了一张黑色面具。


    在灯光的映衬下，黑色面具里透着点点银光，看起来神秘莫测。


    她买这张面具的理由很简单。


    面具把她的面部包裹的很严实，价格也最便宜。


    “你是第一次来？军校新生？”一道谄媚的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


    声音出现得突兀，纪暖完全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不用这么警惕，我只是个很单纯的生意人。”


    说话的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年轻人，他微微佝偻着脊背，眼瞳中是和他年龄不符的精明。


    他的半张脸覆盖着一张小丑面具，另半张脸上则是一块显眼的烫伤疤痕。


    “做什么生意？”


    疤脸男人搓了搓手：“小本买卖，为这里的新人指引方向，介绍介绍规则什么的，童叟无欺。”


    他伸出手指对天起誓：“真主神在上，我绝对没有一句假话。”


    纪暖并不信任他，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一分多的钱都没有。


    “不用了。”


    她转身就走。


    疤脸男人还没演完，他那一段长长的誓词卡在了喉咙里。


    他连忙追了上去：“别急着拒绝嘛，不妨再考虑考虑。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这里规矩森严全是监控，却还是有那么多违法的事情？”


    纪暖不感兴趣，闷头往前走。


    疤脸男人见她不搭理，又换了个话题。


    “难道你对机甲比赛也不感兴趣？你是军校的学生吧？我跟你说机甲比赛的门票可是早就卖光了，但是——”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


    纪暖停下了脚步。


    好吧，她确实对机甲比赛更感兴趣。


    男人满意地点头。


    “但是我可以把你带进比赛场啊！”


    纪暖不太相信：“多少钱？”


    男人嘿嘿一笑，竖起三根手指。


    “300？”


    纪暖皱眉，有些超出预算了。


    男人啧了一声摇了摇头：“300哪能，那可是一票难求，3000。”


    告辞。


    纪暖头也不回。


    “诶诶诶，别急着走啊，我给你便宜点，2500怎么样？不行的话2000也行！”


    这个疤脸男人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头打转，像块甩不了的牛皮糖。


    纪暖无奈地说：“我真的没钱，我连300都没有，我是想来这里找机会赚钱的。”


    她指着男人说：“和你一样。”


    疤脸男人顿时收了谄媚的脸。


    “嘁，早说嘛，害我浪费感情。”


    纪暖突然想到了什么，喊住了即将离开的疤脸。


    “等等——”


    疤脸欣喜回头，以为她改变主意了。


    “那个，你们做黄牛的很赚钱吗？”Beta有些羞怯地挠了挠头，“我确实比较缺钱。”


    疤脸：穷到和他抢生意了吗妹妹！


    *


    “疤哥你不是骗我的吧？不会偷偷把我拐到什么地方卖掉吧？”


    就在刚才。


    疤脸非常同情面前这个吊车尾考进军校却口袋空空的穷学生。


    在得知纪暖懂得怎么修理机甲的之后，他说可以给纪暖介绍一份工作。


    他知道城里有一个机修师正在招助手，他和这个机修师关系还不错，可以给纪暖引荐一下。


    至于能不能应聘的上就看纪暖自己了。


    当然也不是白介绍的。


    如果纪暖成功入职，她第一个月的工钱需要分他一半，就当是中介费了。


    这个中介费贵的坑人。


    纪暖想了想还是接受了。


    她初来暗城，人生地不熟。


    用半个月的工钱换来疤脸这条人脉并不亏。


    一来一去也省去了她在城里自己找活的时间。


    纪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和钱。


    疤脸把胸膛拍的当当响：“你大可以去街上打听打听，我疤脸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从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朝着纪暖竖起手指：“老子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不劳而获的小人。”


    纪暖听着他的激情发言，忍不住海豹式鼓掌。


    这对疤脸来说很是受用，脚下的步子都被他踏出了三分精气神。


    疤脸带着她走过了三条街，绕过了四五条狭窄的巷子。


    纪暖眼看着离竞技场越来越近，心底却没有慌乱的情绪。


    她并不完全信任疤脸，暗城毕竟危机四伏。


    早在来这里之前她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里不允许携带锐器，但没禁止携带其他防身武器。


    临出发前，团团塞给了她一根迷你版的电棍。


    遇到紧急情况的时候可以掏出来给对方一脑瓜子，保准效果到位。


    纪暖的手揣在口袋里摩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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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那根和口罩一样的电棍。


    疤脸终于在一座破旧的金属板拼凑而成的房子前停下。


    他看着破旧的楼房咂舌，嘟囔了一句：“这么多年了也不修理一下。”


    说完脚步轻快地迈了进去。


    “红姐！看看我给你带了个什么好货！”他一进门便开始大声嚷嚷。


    他把脸上的小丑面具往头顶一推，大着步子往里走。


    纪暖“好货”二字，准备踏进房间的脚步瞬间收回，右手下意识地捏紧外套口袋里的电棍，左手紧张地拽了下面具，确保它更好地遮掩在自己的脸上。


    刚才所有假设的人口贩卖、器官移植等等情节，争先恐后的在她脑海里扑了出来。


    身体微微前倾，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疤脸见四下没人搭理他，又想吆喝两声，脑袋后面被人清脆地拍了一巴掌。


    一个女人从角落的阴影里走出来。


    她的五官明艳，却懒得收拾，嘴里斜斜地叼着一根香烟，工服松垮地挂在身上，却透着浑然天成的媚意。


    在这个遍地都是面具的城市里，女人竟然大剌剌地展露着自己的真实容貌。


    她是个Alpha。


    这个机修师竟然是个Alpha。


    不，或者说这个Alpha竟然甘愿做一名机修师。


    纪暖惊讶的不止这些。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察觉到女人的存在。


    而女人明明离她只有几步远。


    “瞎说什么呢？别把我们的好学生吓坏了。”女人嘴角带着一抹轻蔑，嘴里虽然斥责着疤脸，那股轻蔑却直指纪暖。


    疤脸挠挠头：“确实是个好货嘛……错了错了！”


    眼看着红姐又扬起了巴掌，疤脸立刻认错。


    “真没骗您，这是白，军校的学生，上次听说您这里在招助手，我一直在帮您留意着呢。”


    纪暖和疤脸介绍的时候给自己编了个代称“白”。


    “军校？”


    女人挑挑眉：“学院派的手段不适合我们这种野路子，我不收，回去吧。”


    疤脸看着这单生意要黄，立刻凑上去游说。


    “别啊红姐，这学生可穷了，你给她开多少她都不会拒绝的。”


    他撇了一眼站在门口的纪暖，压低了声音说：“大学生嘛，最廉价的劳动力了。”


    红姐不留情面的照着他的后脑勺又来了一巴掌。


    “我是那种克扣助手工资的人吗？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又拿人家好处了？”


    疤脸搓搓手：“不多不多，也就半个月的工钱。”


    “黑死你算了。”


    红姐不客气的翻了他一个白眼。


    “好学生，我卖他个面子。”她看向纪暖，“你都会些什么？”


    Boss直聘。


    好机会。


    听起来这里的工资不低。


    纪暖沉吟片刻回道：“场下的维修工作我都能做。”


    “话说的挺大，你是新生吧？”红姐眯了眯眼睛，透露着属于Alpha的丝丝压迫，“我这里不只要维修机甲，还要维修外附骨骼，你确定你都可以？”


    纪暖想了想还是老实说：“我没有修理过外附骨骼，但是如果原理差不多，理论上是没有问题的。”


    红姐一改刚才危险的神色，欣赏地点了点头：“倒是诚实。”


    “你先在我这里试工两天，没什么问题的话之后每周工作三天，工钱按每天的营业额抽成给你，怎么样？”


    纪暖虽然不知道他这里的收入如何，但是看着他仓库里摆成一排的机甲觉得应该不会差。


    于是点了点头。


    想了想她还是问出了问题：“但是这里为什么会需要修理外附骨骼？这里不是机甲竞技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