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暖调整了一下语气。


    她此刻应该正处于一蹶不振的状态。


    被从小喜欢的人冷言冷语，甚至明确拒绝，多年的感情和投入都得不到回报，消沉是最合理的状态。


    她也应该含有期待。


    在消沉的时候她应该会满怀希望，希望自己的青梅竹马会来主动找她。


    纪暖想了想，以一种颓丧中夹杂着些许期待的语气，小心翼翼地接通了电话。


    “喂——”


    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对面略显暴躁的声音打断。


    “你闹够了没有，非要我给你打电话你才肯接吗？”


    纪暖嫌弃地把智脑拿远了一些。


    近一点都会污染她的智商。


    “咳……”纪暖委屈道，“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怕惹你生气，想等着下次比赛的时候你会消气。”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


    半晌，他缓和了语气。


    只不过言语仍然有些僵硬：“明天是外出日，和我一起回家，父亲说有个聚会最好一起出席。”


    纪暖从侧面了解过原主的信息。


    原主的原生家庭并不优越，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贫穷。


    在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因为一场意外双双离世，和她一样的还有十几个孩子。


    他们被统一送到了福利院。


    福利院的环境并不好，孩子多、物资不够，时常还会有斗殴的行为发生。


    沈焱的父亲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他将那一批十几个孩子全部接走，请了专门的老师和保姆照顾他们，把他们安置在名下的别墅里培养。


    纪暖很感恩，她一直是这一批人里最优秀的那一个。


    照顾她的人都认为她是最有可能分化成Alpha的那一个。


    沈焱的父亲也很喜欢她，偶尔还会把她接到家里来玩。


    也就是那时候，她遇到了沈焱。


    只不过很可惜，沈焱父亲的这一场豪赌最终落败。


    这一批十几个孩子里没有一个omega和Alpha。


    唯一算得上优秀的也只有纪暖一个Beta考上了联盟首席军校。


    在沈家人的眼里，纪暖是有些利用价值的。


    虽然是个Beta，但盛在皮相好看，又是顶尖大学的学生，送给权贵当个情人什么的勉强够格。


    这些都不是纪暖的揣测，而是原主记忆里的。


    她亲耳听到沈父对沈焱这样说。


    “我不想回去。”纪暖拒绝了，“我和同学约好了要去半球玩儿，票已经订好了。”


    沈焱沉默片刻，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强迫纪暖。


    “知道了，我会和父亲说的。”


    纪暖有些意外，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沈焱因为之前的吵架而感到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


    对话陷入静默。


    “对不起……”


    “上次的事……”


    安静了许久后，两人同时开口。


    纪暖立刻说：“你先说。”


    沈焱微顿，继续说：“上次的事你别放在心上，我已经教训过了方涯生，这次的外出日也不允许他参加。以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纪暖，”他话锋一转，“你知道我的底线，如果你做了什么触碰底线的事情，我绝不会留情面。”


    无论是现在的纪暖还是原主，都已经摸到了他的底线。


    ——omega季念。


    他心目中的女神永远高洁，是不允许任何人模仿和玷污。


    纪暖讷讷回：“我知道的。上次的事情我也有不对，我一时气上头了才会那样做。”


    她说的是叫来了院长的事情。


    这话对沈焱很受用。


    沈焱想着两人彼此各退了一步，他们的关系应该重新回到了原点上。


    对于纪暖来说并不是这样。


    她听着系统的播报心情雀跃起来。


    【目标1：沈焱，好感度-10】


    这招以退为进对沈焱这种人就是好用。


    冷他两天，低个头认个错说两句软话，即便他的嘴再硬好感值做不了假。


    挂电话前，沈焱想起什么，又叮嘱了一句。


    “如果我父亲单独找你让你回去，千万别回，告诉我。”


    纪暖嗯嗯了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她喜滋滋地戳着系统：“统子，我没有消极怠工吧，几天时间涨了10的好感度，你快点帮我打申诉报告。”


    系统任劳任怨。


    【已经提交报告了，主系统会在3天内回复的。】


    它想和纪暖打个商量。


    【不过宿主，咱们下次还是避免这种事情吧？老是打报告会被主系统盯上的，到时候我就不方便和你聊天了。】


    纪暖立刻点头：“不聊天？那可不行。我知道了，后面我会注意的。”


    虽然现在沈焱的好感值一路上升，但她其实并没有实际的积分入账。


    只有等沈焱的好感值拉到正数，攻略才算真正开始。


    纪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开发一下另外两个攻略对象。


    季念刚刚转学不久，另外两位应该也还没有离开这个星球。


    她得赶快找到他们，和他们建立最基础的联系。


    *


    外出日。


    这天学生们是最兴奋的。


    用那句离弦的箭来形容最合适不过。


    每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学校，奔向自由，仿佛学校里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激动是他们脸上最常见的表情。


    就连团团和小胖也不例外。


    一大早起来，纪暖还没来得及和团团说上两句话，她就拉着行李跑路了。


    从前上课都没这么积极过。


    纪暖也不耽搁。


    她已经提前做好了攻略，问团团借了一些钱作为周转，搭着最便宜的悬浮车从星球的这半边做到了那半边。


    悬浮车上没有什么人，纪暖一个人霸占了整个车厢。


    有钱的学生早就踩着进了传送门。


    传送门一次的使用费用很贵，纪暖花不起这个钱，只能采用更加经济实惠的办法。


    除了路上的时间增加了不少。


    ……车也颠。


    纪暖揉着不太舒服的胃部，庆幸自己早上只吃了一根营养液。


    否则一早吐在路上了。


    踏下悬浮车的那一刻，纪暖被面前大厦毗邻的景象怔在了原地。


    白昼之下，钢铁制的庞然大物刺破苍穹，表面不知涂抹了什么特殊涂料，吞噬着反射在玻璃上的刺目阳光。


    全息投影在空中浮动，数据流扑面而来，嘈杂的广告声在耳边应接不暇。


    悬浮车在她的头顶穿梭，数据定轨下的驾驶井然有序，却又显得毫无人情味。


    高耸的建筑群将天空切割成碎片，科技的蓬勃让她觉得自己无比渺小。


    “你是新生吧？”司机看着她善意地笑了笑，“第一次来大城市？”


    车上只有纪暖一个乘客，司机也不急着走。


    看到Beta点了点头之后，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说道：“可以带上智能耳麦，会隔绝掉大部分的广告信息，否则这么多声音会让你头疼的。”


    信息爆炸的时代，广告也不停歇地在城市上空播放，见缝插针地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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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每一秒的时间。


    快节奏的生活让每个星际时代的人没有多余的空余时间，仅剩的空隙也被各种推销充斥。


    智能耳麦应运而生。


    它可以定向隔绝这些烦人的广告，也可以和自己的光脑、智脑连接，语音控制系统。


    纪暖道谢后下了车。


    她查看了地图，搜寻到了最近的一家二手电子商店。


    半球的物价不算便宜，最基础款的耳麦也花了纪暖一半的经费。


    她捏着仅剩的钱长叹一声。


    生活不易啊。


    时间已经过了中午，纪暖胃不舒服也不太想吃那根味道恶心的营养液。


    和“晴空社”约好的时间是下午。


    顺着地图上的导航，纪暖一路向暗城走去。


    这里是季家的地盘，里面的店铺和他们家的营生相关，都是些电子设备。


    她一路上看到了很多家悬浮车的店铺，还有零散的智脑、光脑专卖店。


    从这里走到暗城需要一个小时。


    纪暖决定小跑过去，路上还能顺便收集这个区域的情报。


    基础型的耳麦功能不全，一小部分的广告仍在拦截之外。


    她听着广告作为伴奏，观察着沿街行走的路人以及路上飞驰而过的悬浮车，很快得出了结论——


    这个所谓半球是一个资本横行、贫富差距极大的地方。


    悬浮车都是顶尖品牌，但路上行走的路人却穿着朴素，她留意到有些人甚至连耳麦都只带了一只。


    “这次的跑步数据怎么样？”


    行至和暗城交接的时候纪暖停下了脚步。


    暗城周围被高墙围拢，是一个全封闭的半球体，所有的建筑都被包裹在巨型的金属半球体里。


    外界任何的光亮都不会影响到里面的运转，那里仿佛是与世隔绝的乌托邦。


    进入其中需要通过两道安检，确认身份信息和携带的物品无威胁后才能进入。


    学校并不同意在半球建立暗城，但碍于几大势力的强硬态度，他们最后只能点头。


    只不过两边达成了协定，军校的学生除了外出日，其余严禁进入暗城。


    一旦发现，暗城方会控制学生并联系校方将其送回。


    系统记录了她的数据，夸赞道：【比之前提升了很多，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训练了。】


    纪暖满意地点头。


    原身的身体素质本就不错，经过加强训练后更是提升飞速。


    她一直觉得按照原身的身体素质，做一个机修师实在是太屈才了。


    可惜了这个时代，完全不给Beta和omega任何机会。


    安检处排着长队。


    每个人或多或少地都做了伪装。


    纪暖一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出门前她用围巾做了一个建议的口罩，遮挡住了下半张脸的面容。


    队伍里性别交杂，Alpha和omega的人数竟然不少。


    有些人是组队来的，也有些人是自己来的，从他们的行为举止上很轻易就能看出他们是学生。


    “今天人怎么这么多？”


    纪暖瞥见穿着黑色制服的巡逻人员从她身边路过。


    “你忘了？今天是首席军校的外出日，很多学生都会来这里凑热闹。”


    他的搭档压低声音说：“而且今天训练场有机甲比赛，那群学生肯定感兴趣。”


    另一人摇头：“真是，我天天在这里都要待吐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两人渐行渐远，纪暖逐渐听不清他们的对话了。


    但他们却说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机甲比赛。


    或许她等会儿可以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