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护士不禁匪夷所思：“那药那么苦，我们多少人哄他他都不肯喝，也只有顾先生您，一哄他就喝了。”
林诗语笑了笑道：“小墨很乖的，最听爸爸话了。”
护士一见到她，脸上微微掠过一抹疑色：“你也是小朋友的家人吗？”
林诗语一时尴尬。
这些护士知道云初是小墨的妈妈，她的身份自然变得尴尬了起来，觉得心里不平衡。
她同时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之前小墨并不亲近云初，可不知为何，跟着云初出了趟国，生了场病，倒对云初顺从了不少。
也不知道，这云初有没有背后说她的坏话。
罢了。
眼下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候。
林诗语还是比较关心小墨的，问顾砚洲道，“李扶鹤和你分析病情了吗？”
顾砚洲点点头。
林诗语冷不丁地问，“我之前也听李扶鹤分析了一下病情，他说，小墨的病，可以通过脐带血中提取的造血干细胞治愈，当初，小墨出生的时候，不是保留了脐带血吗？”
顾砚洲：“脐带血未必有用。若是继发性免疫缺陷，脐带血可以救他的命，若是原发性，就不行。”
林诗语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
做完，一回到酒店，她便迫不及待地将笔记本电脑拿了出来，登陆网页，开始查询免疫缺陷症的相关信息。
她越是看，越是心惊胆战。
关于免疫缺陷症，这个病，治疗尤其高昂。
当然，无论再高昂的治疗费，对于顾家而言，可以说不值一提而已。
但这个病，复杂在于，它是极其难根治的。
因为是基因相关的病程，因此，病人对于无菌的环境尤其依赖。
后续的治疗，最主要的手段，是利用脐带血中的造血干细胞移植。
成功率大概在五十左右。
可那也是有前提的。
若是原发性的免疫缺陷，那也就意味着，脐带血中的干细胞，也存在缺陷，根本无法用于治疗。
如此的话……
那只能依托于其他治疗方案了。
林诗语打电话回了国内，咨询了几个医院的免疫学博士，她粗略将小墨的病情和他们一一分析后，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原发性免疫缺陷是有治疗手段的，但，这个治疗手段，是她无法接受的。
“你昨晚睡得好吗？”
顾砚洲突然发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林诗语缓过神，看向他，将乱发捋到耳后：“并不算好，主要是很担心，担心小墨，夜不能寐……小墨的肺炎应该快好了吧！我看他今天喝了药之后，精神好了一些了，应该过不久，就能痊愈了。”
顾砚洲道，“即便是病好了，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医院。”
“为什么？”
顾砚洲道：“他现在依赖于无菌环境。若是待在无菌环境，能极大程度的延缓他免疫系统的衰败，也能争取更多的时间去想治疗方案。”
顿了顿，他道：“等他肺炎症状消失，我就马上包机回国，安排转国内的医院，同时，订无菌舱，需要一定的时间。”
如果要出院，那么就要想办法在家中设置一个无菌舱。
只是，这个无菌舱，一来，价值昂贵，二来，维护代价高昂，最主要的是，无菌舱都是需要特殊渠道的，需要一定的工期。
因为一般需要依赖无菌舱的病情，尤其罕见，因此，顾砚洲一时半会儿，还不知道订无菌舱的渠道。
林诗语道，“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动用人脉打听一下。或者，干脆直接问问李扶鹤，他或许能给我们提供帮助。”
顾砚洲道：“我问过了，国内生产无菌舱的实验室并不多，李扶鹤在国外应该有渠道。”
无菌舱对于居家环境尤其高，设置无菌舱，还需要提前考察一下居家环境。
若是家中不符合布置无菌舱的条件，那么也只能让小墨长期待在医院的无菌舱里。
顾砚洲道：“这些事其实都不需要你操心，既然你昨晚没有休息好，也不必强留在这里，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或者，先回国。”
林诗语道：“我还是放心不下。你呢？”
“我不累，留在这里陪小墨。”
林诗语道：“我陪你一起吧。”
说完，她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他不走，她怎么可能走。
可她的确是困了，昨晚胡思乱想没能睡好，神容间，难掩疲惫。
坐了一会儿，她便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上眼睛，不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着耳畔传来女人均匀的呼吸声，顾砚洲一动不动，便任凭她靠着休息。
……
傍晚。
云初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参加了一项会议，会议结束后，她便打算立即赶往酒店。
只是，在会议室门口，李扶鹤从身后叫住了她。
“云初师妹。”
云初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李扶鹤。
李扶鹤缓缓走到她面前，单手背在身后。
“接下来是打算去医院吗？”
云初点点头。
端看神情，李扶鹤便一眼知晓她的忧思。
“别担心，小朋友吉人自有天相。”
顿了顿，李扶鹤道：“明天早上最后一项会议，等会议结束了，我就该回国了，毕竟，我就请了这几天的假期，回国还有很繁重的研究任务和工作。”
云初怔了怔。
扶鹤师兄回国了，那小墨怎么办？
李扶鹤似是看穿了她的担心，解释道：“小朋友已经退烧了，肺炎的症状，也基本控制了。等情况好转，就让他的爸爸带他转回国内的医院治疗。我已经给了他我导师的名片，我导师陈哲恒教授，是这个领域权威中的权威。这么多年，他一直醉心研究，也攻克了免疫缺陷领域治疗的很多难题。”
云初重重地点点头：“既然都是你的导师，那一定是泰斗级别的人物了。”
李扶鹤一笑：“当然。哦，对了，等你回国了，也欢迎你随时来找我玩。”
云初：“就怕你工作太繁重，我找你，只会打扰你。”
李扶鹤笑声清朗：“能被小师妹打扰，何尝不是一种荣幸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她肩膀，“走吧，我们一起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