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人已寻到,一行人预备打道回府。
顾知序上前,提出:“还有一些内侍走丢,不过沿途都设有标记,将军可否派人去寻。”
郑将军点头,分了一队人出去。
既然沿途留有标记,寻起来也不费事。
顾知序返回岩洞,将睡眼惺忪的顾知望拉起来,“回去吧。”
“昨日去下山报信的内侍已经派人去寻了。”他补充道。
顾知望一觉醒来,什么都处理好了,仿佛昨天发生的只是梦一场,在野外踏了个春睡了个午觉,睡醒无事发生直接回家。
一路无话下了山,郑将军叫几人留在清心殿外,自已先行复命。
人一走,王霖瞬间转身,按捺不住要带人去收拾刘焱。
顾知望将人拉下,一句话:“你有证据吗?”
王霖吭哧吭哧,“管他有没有证据,先打一顿才自已解解气。”
顾知望想了想,觉得挺好,不过始终没松手,“我有个办法揭穿他,到时候你再动手,比较占理。”
王霖抬了抬眉,直盯着他,顾知望招手示意他凑近,嘀嘀咕咕一阵说。
最后道:“就按我说的做,知道吗?”
王霖眼睛亮了亮,点头。
郑将军进去没半柱香的功夫便出来了,叫几人入内,元景帝要见他们。
几人踏入殿内,守在殿外的侍从不知里面情形,只是在半盏茶后被通知去嶂玉殿传召大皇子过来。
还在沉睡中的刘焱被叫醒,匆匆洗漱换了衣衫便被催促着前往清心殿。
路上,刘焱低声询问后边的内侍,“事情确定办妥了?”
内侍心中已忍不住慌乱,声音压得极低,“那小子家人都压在奴才手中,就算被抓,也不会供出殿下。”
刘焱放下心来,理了理因为匆忙而显得凌乱的衣襟,踏步进了清心殿内。
“儿臣拜见父——”一声哐当巨响掩盖了他的声音。
厚重的砚台砸在脚边,碎片伴着墨汁飞溅。
刘焱脸上神情空白,低头看向自已手背,黑色的墨水混合着鲜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他不可置信看向上首的元景帝,“父皇……”
元景帝盛怒未消,“你个逆子!”
王霖冲上去,“你少装得一副无辜样,自已干了什么心里清楚。”
刘焱沉浸在元景帝朝自已动手的难受中,心绪难解,见王霖耀武扬威过来,怒道:“你们被困山林和我有什么关系?少在这诬陷我!”
他本能觉得自已被传召而来是因为这事,丝毫没有意识问题所在,直到殿内莫名一静,他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元景帝脸色逐渐发青,质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王霖他们被困山林的?”
刘瞻脸色一白,昨日为了避嫌嶂玉殿早早熄了灯,今早传召御前的公公一字不提,按理说他该是不知道的。
“儿臣……儿臣……”
见此元景帝哪里还不知道是个怎么回事,眼中彻底浮现失望的神色,抬手指了指立于侧内的两个内侍,“你们说。”
那两名内侍正是刘韫身边的人。
两人双双跪下,为刘韫道起不平。
“大皇子动辄对我们殿下出言辱骂,借故看上殿下身边的人,连书童都调走了,殿下连个磨墨提书箱的人都没有。”
“前几日出宫前因为一串珠串链子断裂,大皇子让我们殿下在太阳底下跪着捡了一下午,回去便中暑昏睡了过去。”
“殿下天热胃口不好,庄妃娘娘借着这个由头克扣殿下饮食。”
“庄妃娘娘还缩减了殿下的冰鉴用度……”
两个内侍平日里不敢为自已主子抱不平,如今元景帝亲自发问,自然是知无不言,恨不得将方方面面的小事都说干净。
许许多多芝麻似的小事单独拆开没什么,可一顿子全堆挤起来便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谁也想不到,堂堂皇子的日子过的会如此艰难。
顾知望抬头看了眼元景帝的脸色,吓得立即低头,心道刘焱这次要倒霉了。
这属于皇家内部的事,他不好掺和,让王霖捅出来再合适不过。
殿内气压低的吓人。
刘焱不敢对上元景帝的目光,心里乱糟糟一片,想要为自已辩解口中却只是反反复复一句儿臣是被冤枉的。
元景帝冷眼看着地上的刘焱,沉声道:“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心里还有没有一丝血脉亲情,身为长兄不仅不庇护幼弟,反倒施与欺压。”
“你心性残暴,孽障在身,今日敢对重臣之子下此死手,来日必将置整个大乾于不义。”元景帝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这一刻他不仅是失望透顶的父亲,还是统领整个家国不容有私的帝王。
今日之事没有个了解,难以平息众怒,也对不起顾郑两家。
“皇长子刘焱,今杖责三十,令幽于青湖山庄静思已过,无召不许回宫,此地幽静,无尘世喧嚣,希望能洗尽你身上的罪业。”
“其母庄妃张氏,褫夺封号,收回协理六宫之权。”
刘焱闻言浑身瘫软,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打破,想不到自已父皇会如此无情,他很快摇头,“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下毒手,我不过是叫他们被困后山一晚罢了,不是已经找到了吗,父皇,儿臣知道错了。”
“你还装。”王霖冷哼了声,“那些毒蛇郑将军可是都看见了,你狡辩不成。”
刘焱猛地抬头,“什么毒蛇,我根本没放什么毒蛇。”
他犹如找到什么漏洞和希望,朝着元景帝跪爬了几步,激动道:“是他们自已运气不好碰见了蛇窝,和儿臣没关系,父皇——”
元景帝看着底下毫无仪态,没有丝毫悔过的刘焱,阖上眼挥了挥手。
守在两侧的侍卫将人带了下去。
顾知望几人看出元景帝的疲倦,识趣告退。
出了内殿,王霖兴致勃勃要去看刘焱挨板子,顾知望叹气,一把拉住他,“你有些太得意忘形了。”
王霖摸了摸自已往上翘的嘴角,“有吗?”
顾知望不理会他的得瑟,微微蹙眉,“你们觉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毒蛇的事,刘焱好像真的不知情。
郑宣季一挥手,“管他呢,叫人设计引我们被困后山总是不争的事实。”
这倒也是,刘焱包藏祸心,何尝不是想将他们困死在里面,最好一辈子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