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花开 作品
16. 人间4
百姓们仿佛都认得这少年，一被驱赶，立马悠哉悠哉有说有笑地散了。
少年走到洛纤凝跟前，郑重其事地拱手道:“对不住了这位姑娘，方才是我一不小心冲撞了姑娘，给姑娘赔礼了！”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洛纤凝翻了个白眼，道:“你方才不是嚣……”
“张得很”三个字还未说完，眼前的人就已不见了踪影，转而溜到了林惜英的面前，扇子一摇，笑眯眯道:“这位姑娘好生眼熟啊，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在梦里！”
林惜英望着面前的少年，皱了皱眉，一语未发。柳惜朝此时也已明了:此人想打林惜英的主意。他伸手捉住林惜英的胳膊，道:“惜英，我们走吧，莫要与此人……”
“梦你个鬼啊！”柳惜朝话才说到一半，洛纤凝就冲了过来挡在林惜英面前，抱着凌云剑斥道，“全天下的男人都和我师姐眼熟！你算哪根葱啊？！”
贼眉鼠眼，奸诈之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就是！”沐辰风也跑了过来，和洛纤凝肩并肩站在一起，将林惜英挡了个严严实实，“你谁啊？！敢打我师姐的主意，我奉劝你，立刻滚蛋！否则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然而少年充耳不闻，扇子一合，踮起脚尖对林惜英道:“姑娘，在下窦季延！乃是城……”
“斗鸡眼？！”洛纤凝突然念道，心道这名字取得好啊，俗话说得好，人如其名……
“大胆！”少年身后的那名大汉朗声道，“什么斗鸡眼？！是窦季延！伯仲叔季的季！延续香火的延！你这小姑娘，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呢？！”
“就是！你这小姑娘，怎么跟我家公子说话呢？！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么？！！”另一名大汉上前两步附和道，声音之大，仿若洪钟，震得五个人耳朵疼。
洛纤凝闭上眼睛，片刻后睁开，道:“大哥，你就不能小点声么？唾沫星子都……”
“不能！！”大汉睁大眼睛瞪着洛纤凝，一双黄豆般大小的眼睛仿佛要吃人，怎么看怎么好笑，“我兄弟二人生来嗓门就这么大！！你待怎的？！！”
窦季延似乎也被这声音给震到了，都没心情生洛纤凝的气，转头冲二人嚷道:“老王啊，怎么跟人家小姑娘说话呢？！还有你老沙！你们两个嗓门能不能小一点？！本公子的耳朵都快你们俩给震聋了！”
两名大汉听了这话，立马俯首弯腰，放低姿态，声若蚊蝇道:“好的公子。”
洛纤凝:“……”
捧高踩低啊这是，呸，不要脸！
窦季延将脸转了过来，继续锲而不舍地透过缝隙偷瞄林惜英，神色贪婪道:“不知这位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有婚配？”
“有！”洛纤凝实在受不了此人的胡搅蛮缠，不耐烦道，“她配给我了！怎么，你想跟我抢啊？！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着将手中的剑举到了胸前，作拔剑状。
林惜英:“……”
柳惜朝:“……”
沉默片刻，窦季延道:“你你你……你们……肮脏！”
“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遍！！”洛纤凝将凌云剑从剑鞘中拔出了一半，雪白的剑身反射出耀眼的日光，刺得窦季延眼睛一花。他往后退了一步，哆哆嗦嗦道:“你你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本公子是谁么？！”
见洛纤凝欲对自家公子行不轨之事，老王和老沙立刻拔出大刀，道:“敢对我家公子不敬，我劝你立刻缴械投降！否则我兄弟二人一定打到你跪地求饶！！”
柳惜朝见状，慌忙上前两步挡在中间，劝道:“两位，有话好好说，何必……”
“打就打，谁怕谁？！”柳惜朝话说到一半，又被打断。只见沐灵泽冲了过来站在了洛纤凝的身旁，举起手中的破空剑，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我们五个人，还怕打不过你们三个人？！”
“就是！”沐辰风脸不红心不跳道，“你知道我们是谁么？我们可是长绝剑仙的弟子！你们打得过我们么？！”
柳惜朝:“……”
林惜英:“……”
好烦，好吵。
“长绝……剑仙？”窦季延皱了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大胆！！”洛纤凝怒目圆睁，恨不得上去给他一耳光，“长绝剑仙你都不知道？！长绝山你总该知道吧？！”
此人竟连长绝剑仙都不知道，真是岂有此理！若是让琼芳长老知道了，定要将他的头发全都削光！
这时，老王和老沙凑到窦季延耳边耳语了一句，窦季延这才恍然大悟，摩挲着手里的扇子，道:“哦，原来是东海边上的那座破山，我想起来了。”
“……”
一阵短暂的寂静过后，洛纤凝大喝一声，拔出凌云剑就朝窦季延劈了过去:“你这个死斗鸡眼！竟敢骂我们长绝山是破山！看我今天不砍死你！！”
“……啊！！！”窦季延一声惨叫，拔腿就跑，边跑边道:“王不俗沙不死！快！给本公子拦住这个疯女人！！”
王、沙二人护主心切，挥刀就朝洛纤凝劈来。沐灵泽与沐辰风拔剑将沙不死的刀劈去了一旁，与之缠斗了起来。王不俗的大刀则与凌云剑击在了一起，发出“铮铮铮”的几声巨响，震得洛纤凝头皮一麻又一麻，几个回合下来，她忍不住叹道:“好刀法！”
王不俗听此夸赞，目露傲色，道:“那当然！我王不俗的刀法若称天下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不对！我王不俗的刀法若称天下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阿凝！沐灵泽沐辰风！还有这两位兄台！你们都……”
“你放屁！”柳惜朝在几个人中间转来转去，欲再次劝和，怎料又被打断。只见沙不死一刀震开沐灵泽和沐辰风，面朝王不俗喊道:“论刀法，我沙不死才是天下第一！你算老几啊？！就你破刀法，顶多算老二！！”
沐灵泽:“……”
沐辰风:“喂！这位杀不死大哥！你还打不打了？！”
“你说什么？！”王不俗眉毛眼睛拧在了一起，扛着大刀往沙不死的方向迈了过去，“你说我的刀法破？！好啊，有种咱俩现在就比一比！让他们看看，到底谁才是天下第一！！”
“好啊！比就比！我老沙还怕了你不成！！”
两个人说罢，便旁若无人地打了起来，大刀碰撞的声音震得整条街仿佛都在颤抖，路人也与方才一样，纷纷驻足不前，看起了热闹。
五人:“……”
洛纤凝自言自语道:“这斗鸡眼上哪儿找的这两个蠢货？简直比夏长殷还蠢！”她收剑归鞘，将左手搭在眉间，踮起脚尖朝前方望了望，果然，那个斗鸡眼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
罢了，好女不跟男斗。她转过身，凑到林惜英和柳惜朝身边，幸灾乐祸道:“师姐，大师兄，你们瞧，这俩人好不好笑，方才还称兄道弟，说是兄弟俩，现下不一致对外，反倒自己先打了起来。唉，这世上怎会有这么蠢的人？真是长见识了。”
柳惜朝瞪她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都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就是，何必每次都动刀动剑的？万一真的伤到了人可如何是好？！”
“……大师兄！”洛纤凝愤愤然道，“你怎么又怪我？明明是那个斗鸡眼先觊觎的师姐！他还骂我们长绝山是破山！”
“那你也不应该动手！”柳惜朝大声道。
“我又没伤到他，我只不过想吓吓他罢了！”
“那也不行！”
“怎么不行了……”
“够了！”林惜英突然出声，“何必为了素不相识的人争吵？我们走吧。”
沐灵泽和沐辰风正倚在一块儿看好戏看得不亦乐乎，余光瞥见洛纤凝三人走了，沐灵泽忙用胳膊肘戳了沐辰风一下，道:“走了，别看了。”临走时不忘跑去方才的小摊前，将那两只竹蚂蚱买下来。
沐辰风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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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边瞅着他，好奇道:“阿泽，你买这玩意干嘛？这不是小孩子玩的东西么？”
沐灵泽斜了他一眼:“要你管！”说罢一阵风似的朝前方那三人跑去，边跑边自言自语道:“一只给洛纤凝，一只给林师姐，不过林师姐应当不会喜欢这玩意。嘻嘻，我真聪明。”
果然，如他所料，当他将竹蚂蚱递到林惜英和洛纤凝面前时，林惜英只看了一眼，便道:“我不喜欢这东西，给大师兄吧。”
柳惜朝道:“我也不喜欢，沐师弟，你留着自己玩吧。”
“……那好吧。”沐灵泽只好假装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将另一只揣进了自己兜里。
洛纤凝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里的竹蚂蚱，感叹道:“编得真好，跟真的似的，比大师兄编得好看多了。”
柳惜朝:“……”
洛纤凝浑然不觉柳惜朝射来的眼刀，问沐灵泽:“多少钱啊沐灵泽？快，大师兄，把钱给他。”
柳惜朝:“……”
得，自己教大的师妹，自己受着。
见柳惜朝果真掏出了荷包，沐灵泽赶忙挥手道:“没多少钱，一只竹蚂蚱而已，师兄弟一场，这么见外做什么？大师兄，就当我感谢你们这一路上带着我和沐辰风好了。”
柳惜朝只得作罢，替洛纤凝道了声谢。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带着三分怨气:“阿泽，你怎么只给他们买，不给我买？”
沐灵泽扭过头，没好气道:“你自己没钱啊？！不会买啊？！”
沐辰风:“……哼！”
五个人绕去了另一条街，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东西买了不少，最终于黄昏时分大包小包地回到了客栈。
店小二端来了五份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洛纤凝吃了两口之后，唉声叹气道:“也不知道那个王不俗和杀不死分出胜负了没，早知道就多看一会儿了。唉，师姐，都怪你，非要拉着我走，害我错过了一出好戏……”
林惜英:“……”
这时，柳惜朝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样物什，一掌拍在桌上:“这支簪子，给你的。还有你那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洛纤凝肩膀一抖，定睛看去，只见桌上躺着一支银簪，上面刻着她从未见过的花纹。她拿起一看，皱眉道:“这什么花？难看死了。话说戴这玩意多影响我打架，沉甸甸的，还是我头上的这个比较方便。”她一边说着，一边十分爱怜地摸了摸自己高马尾上的那条红色发带，像是在摸什么宝物。
柳惜朝:“……不要拿来！”
本来也没想给她买，因为知道她肯定不喜欢。他劈手欲夺回簪子，怎料却被洛纤凝躲开，下巴一扬，道:“那不行！已经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大师兄放心，我会好好保管这东西的！”她顿了顿，看向林惜英:“师姐，你也有么？”
林惜英:“嗯。”
洛纤凝心道:“我就知道，大师兄怎会给我买这东西？八成是想用我打掩护罢了，奸诈！”
她正要将簪子收进袖中，就瞥见沐灵泽咽下口中的饭菜，盯着她手中的簪子道:“这个啊，是凌霄花。”
洛纤凝见过的花不多，即便见过，也记不住那些花的名字，分不清哪个是哪个，更何况此花她之前从未听说过，于是问道:“那是什么花？能吃么？”
“……”
沐灵泽僵了片刻，笑吟吟道:“凌霄花呢，无论生在什么地方，都能顽强生长。我觉得挺像你的。”
他这话自以为说得诚恳又漂亮，却不料洛纤凝竟跟炸了毛似的，瞪着他道:“像什么？！哪儿像了？！什么这花那花，狂风一吹，还不是一样都倒了！我洛纤凝要做就做参天大树！怎么吹都吹不倒！！”
沐灵泽:“……”
其余三人:“……”
柳惜朝颇为嫌弃道:“你小点声，周围还有人呢。”
洛纤凝:“……哦。师姐，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林惜英夹了一筷子菜，闻言，想都未想便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