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
陈川心中暗骂一声。
该死!
一不小心着了这女贼的道儿!
陈川记起刚才被撞到的一瞬间,似乎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
但只是一瞬间!
陈川咬咬牙。
动作快,目标明确,绝对是个惯犯!
偷到他头上了!
这东西在小偷手里只不过是个普通的珠宝。
可在自己手里……
是镇南侯的印信!
是自己目前能争取到的最大外援……也是用来撬动河东郡这潭死水的关键!
必须找回来!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过街道泱泱人海。
找?
怎么找?
河东郡城这么大,无异于大海捞针!
陈川只觉得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没有印信,刚才和王郡守那番试探,就成了空谈。
他虽说是钦差,可所有人都知道。
陈川并不能完全体现皇帝的意志。
某种程度上说,像是定期巡查组。
压迫感不够啊……
若是请动太子,分量自然是够了。
可自己也就失去了操作的空间。
毕竟,陈川来这的目的,可不是给朝廷办事。
而没有镇南侯这块招牌压阵,单凭自己,想让王郡守这只惊弓之鸟吐露实情,对抗根深蒂固的薛家?
难如登天!
他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颓然松开。
罢了,先回客栈再说。
印信的事,急也没用,必须从长计议。
陈川垂头丧气地穿过街道,来到众人下榻的客栈。
客栈不算豪华,但还算干净整洁。
陈川来到二楼,走到太子和夏侯所在的客房外。
房间里,太子赵亦霄正坐在桌边,面前摆着一套简单的茶具。
他捏着一个小巧的茶杯,正细细品味着。
“嗯,这河东郡的茶叶,倒也有几分滋味,虽比不得宫中贡品,却也别有风味。”
太子放下茶杯,脸上带着几分闲适。
夏侯则像个门神一样,站在窗边,微微掀开一角窗帘,警惕地观察着楼下的街道动静。
听到太子的评价,夏侯头也不回地随口应道:“殿下,我又不懂茶,那玩意儿苦不拉几的,有什么好喝的?还不如来碗羊肉汤痛快!”
太子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显然对夏侯这粗犷性子早已习惯。
陈川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太子略显清朗的声音。
陈川推门而入。
他抬眼看到陈川进来,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陈川,你回来了,快坐。”
“谢殿下。”陈川依言在太子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怎么样?”太子身体微微前倾,急切地问道。
“去郡守府可还顺利?河东郡的情况,到底如何?”
陈川定了定神,开始快速思考。
薛家的事情,要不要现在就全盘托出?
告诉太子,这里的郡守形同虚设,真正掌控此地的是一个拥兵自重、掌控盐铁命脉、视朝廷如无物的土皇帝?
他看了一眼太子那张尚显稚嫩,此刻正带着好奇和期待的脸。
不行!
现在说,太冒险了!
一来,自己没有镇南侯的印信作为依仗,空口无凭。
二来,以太子这冲动易怒,却又缺乏城府的性子,万一听了这等惊天秘闻,当场暴怒,不管不顾就要拿薛家开刀,那无异于以卵击石,只会将他们几人全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更何况,那薛家既然敢如此嚣张,必然经营多年,势力盘根错节,绝非轻易能够撼动。
必须徐徐图之。
不过,太子之势或许能借?
陈川斟酌了一下措辞,尽量避重就轻地开口。
“回殿下,臣去郡守府见了王郡守。”
“河东郡的灾情,确实如我们之前所见,比起东边几个郡,情况要好上不少,并未出现大规模的饥荒和流民潮。”
“哦?”
太子闻言,脸上露出些许轻松。
“那便好,如此一来,赈灾的压力也能小一些。”
陈川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据臣了解,以及王郡守所言。河东郡之所以能维持稳定,很大程度上,是得益于本地大族薛家的襄助。”
“薛家?”
太子眉毛一挑,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正是。”
陈川点头。
“据说,朝廷粮仓亏空,而薛家却粮食充裕。”
“灾情一出,郡守无能为力。薛家却是开仓放粮,并且将当地的青壮劳力都组织起来,进行生产自救,这才避免了灾情进一步恶化。”
他说完,便不再言语。
只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同时用眼角的余光,悄悄
观察着太子的反应。
他故意将薛家摆在了一个“功臣”的位置上,但又点出了“朝廷粮仓亏空”和“薛家组织劳力”这两个细节。
分明是薛家侵吞田地,少纳税粮。
希望太子能听出这其中的不对劲。
一个地方士族,为什么要开仓放粮?
他们又哪来这么多粮食?
他们又凭什么能“组织”那么多青壮劳力?
这和官府征发徭役有何区别?
就看,太子怎么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