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薇回到庄园后已很是疲倦。*w.a,n_z\h?e,n¢g?s¨h-u/k′u\.!c′o?m~
她这阵子一直处在高速运转的工作状态中,本就消耗了大量心神,现在只想回房间好好躺躺。
走进朱家大宅时,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按朱家规矩,大宅首层是绝对要安排仆人与护院轮值的,但今晚的大厅却空无一人。
不过她没精力再去关注这些小事,只管径直朝着楼梯方向走去。
经过几座汉唐屏风之际,朱时赫忽然从屏风后窜了出来,抓起她就用力朝着墙壁甩了过去。
“啊!”朱薇下意识发出惊叫。
她整个人都重重撞在墙面上。
朱时赫下手狠辣,她被撞得五脏六腑都在颤动,由里而外涌现的剧痛反倒促使她冷静下来。
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焕发出的浓郁杀意。
他是真的想要她死,甚至等不及在外头动手,就迫不及待守在大厅要除掉她了。
强烈的求生欲念,促使朱薇紧紧咬住嘴唇便拔腿狂奔,然而朱时赫更敏捷也更快地追了上来。
他扯住她的长发,甩手就掴了她一记耳光。
朱薇左脸颊霎时便肿了起来,连嘴唇都被打破。
她连惊慌失措的时间都没有,就循着求生本能火速抬腿,用膝盖使劲撞在他小腹上。
这招还算有效,朱时赫捂着小腹踉跄着往后连退了好几步,她忍痛趁势继续往楼梯跑去。
他怎么甘心让她就这样逃脱?
朱时赫立即追了上来。
两人一追一逃,他在体力上占据绝对优势,没多久就追了上来。
他甚至已然伸手准备从后头掐住她的脖子,像掐小猫一样将她拽回身边。
朱薇察觉到了危险迫近。
她不用回头,就能感受到有只强壮有力的手正从后方冲着自己伸来。
此时她恰巧跑到朱老爷子收藏的古代孤品花瓶前方,这些花瓶每只价值都在千万以上。
不带半点犹豫,朱薇喘着气抓过汉代花瓶,遽然转身就冲着朱时赫脑袋倾注全力砸了下去!
寂静大厅里响起“砰”的钝重一声,那是他颅骨被砸中的声响,紧接着是瓷体内部碎裂并迸开的“咔嚓”声,粘稠的鲜红液体混着碎瓷沙沙坠落。
“好痛!”朱时赫捂着脑袋怒不可遏,“贱人,你敢砸我?!”
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涌出并持续往下渗,让那张原本帅气的脸在此刻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朱薇没有回应。
她不带半点犹豫和迟疑,顺手又抄起一个价值千万的唐代孤品花瓶,双手拎着再度往他脑袋奋力砸了过去。
随着又一个花瓶碎裂,朱时赫身体剧烈一抖,瞳孔蓦然圆睁,死死瞪着朱薇。
“你……”他冲过来想掐她脖子。
朱薇冷冷地瞪着他,等到他的手快要掐到她脖子时,再腾起一脚猛然冲他小腹踹了过去。3*1看÷¤$书(屋@小|说:?网|°! ?追(?}最?新ˉ章2+节·&x
她鞋跟很尖,在力图自保的情况下,竟在他小腹戳出一个小洞,鲜血随即又流了出来。
朱时赫蹒跚着往后退去,不小心踩到两块花瓶碎片,导致整个身体直接往后栽倒。
他的后脑勺甫一着地,不偏不倚摔在一块锋利无比的碎片上,由于冲击力着实太大,那块碎片轻易就刺进了他的后脑勺!
“贱……”连谩骂都来不及出口,朱时赫就晕了过去。
他的血还在持续涌出,在大理石地面上流淌扩散,朱薇喘着粗气,冷眼看着那满地的血。
楼梯上响起一声惊呼:“时赫!”
林万贞疯了一样从楼梯跑下来,已毫无仪态和气质可言。
她尖叫着从朱薇面前跑过,将浑身是血的朱时赫紧紧搂在怀里,丝毫不在乎沾上他的鲜血。
“时赫!”
“大哥!”
被这股动静惊动的,还有朱镇勋和朱千寻。
他们同样焦急无比地跑下楼梯,朱镇勋心急如焚之下甚至还险些将朱薇撞倒。
即使如此,他也没转头去看大女儿一眼,更没丝毫顾虑自己这鲁莽一撞,会否撞伤大女儿。
他蹲了下来,从林万贞怀里接过朱时赫,将长子搂进怀里后便抬头怆然喊道:“人呢?人都死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楼连个当值的人都没有?!”
女仆、护院们很快就赶了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庄园里的家庭医生。
朱时赫伤势过于严重,虽然家庭医生尽力进行了抢救,然而朱千寻还是拨打了医院急救电话。
“时赫,我的时赫……”林万贞喃喃道。
此时,她方才留意到满地花瓶碎片,目光随即挪到朱薇身上,眸子的寒意转瞬就凝结成冰。
“是你。”她声线像被砂纸打磨过的刀锋,每个音节都裹着淬毒的冰碴,“是你做的!”
话音未落,她便像头彻底被激怒的母豹,嘶吼着挥起右手愤怒地往朱薇脸上
掴去。
然而朱薇比她更快。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大厅里全员皆惊。
就连正紧急抢救朱时赫的家庭医生都愕然抬头,不可思议地望向朱薇。
这是她第一次掌掴林万贞。
“扫把星,你敢打我?”林万贞气到双目猩红。
她正要冲向朱薇拼个你死我活之际,一句极其威严的喝斥,忽地如平地惊雷般在大厅响起。
“老大媳妇,你这是在做什么?”朱老爷子带着赵管事,缓缓从楼梯走了下来。
“爸,这逆女要谋害亲哥!”朱镇勋眼神冷冽,吐出的每个字都渗着浓重的恨意,“她不但害时赫受了重伤,刚还打了她母亲!”
若不是朱老爷子及时出现,朱薇毫不怀疑:她父亲一定会不分青红皂白就要将她置于死地!
即便她是为了自保才会进行反击,朱镇勋同样不会为此而有半点留情。a%精a¥武+小<说t;{网1? ?免?费!ˉ阅|{;读#
朱薇知道——
在这对原生父母心里,只有朱时赫和朱千寻才是他们的孩子。
因此她今天重创朱时赫,已经触碰到父母的底线,他们眼下恐怕恨不得立马就将她清除掉。
“你亲眼看到了么?”朱老爷子冷冷道。
“爸,您到这时候还要偏袒那个毒物么?”朱镇勋指着朱薇大吼。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忤逆朱老爷子,也是他第一次在朱老爷子面前流露出情绪管理失败的模样。
朱老爷子淡淡地看着他,极为平静地强调:“首先得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做出结论。”
赵管事马上温声道:“我现在就去查看一下监控。”
接下来的等待,对林万贞而言不吝是场酷刑。
她恶狠狠地盯着朱薇,眼神里仿佛藏着无数锋利的小刀,每一眼都像是要将朱薇刺穿。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她声音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灾星?”
“你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就是不肯滚出我的视线?为什么偏偏要掺和到我们家的生活?”
“知道么?你光是活着就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和伤害!光想到要和你在这屋子里呼吸一样的空气,我就喘不过气来!”
她每句话都充满了浓浓的恶意,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沉重的石头,狠狠地砸向朱薇。
林万贞简直恨不得这些话能成为实质的力量,直接将朱薇推入无尽的深渊。
蓦地,前世的记忆浮光掠影般从脑海里竞相逐一重现,过往与母亲的相处点滴,全在此刻一齐涌上朱薇心头。
她记得每当朱千寻陷害她时,母亲总会不由分说便罚她跪上一整天,并且还不许她进食。
有时为替朱千寻出气,母亲还会拿藤条抽打她的小腿,直到小腿被抽出道道血痕为止。
她不是没反抗过朱千寻。
然而每当她鼓起勇气想为自己寻求公正时,母亲的惩罚总会比公正更快落到她的身上。
母亲好几次掴得她齿关上迸出血珠:“谁准你狡辩?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朱家大小姐了?”
她永远记得母亲是如何突然放轻声音,然后牢牢捏住她的下颌:“其实你该感谢你妹妹善良宽宏又不肯追究,否则我一定让你像野狗那样流落街头。”
“不过……”母亲还俯身贴在她耳边,轻声发出威胁,“如果你再敢狡辩,我会把你锁进精神病院,你每天都会被喂上很多药、被扎很多针,这样就不会再有坏心思了。”
她前世便是在这种极端的恐惧和不安下,被一点点地磨掉了最后一丝勇气和自尊,硬生生被调教成了不敢有任何反抗、不敢有丝毫怨言的木头人。
“你怎么不去死呢?”林万贞刺耳的声音仍回荡在她耳畔,“你要死掉,我们也能解脱了!”
母亲的话语透着深入骨髓的憎恨,仿佛朱薇是自己生命中最厌恶的污点。
恰恰是这些过往曾折磨得朱薇痛不欲生的歹毒话语,迅速让她从回忆中抽离,还恢复了冷静。
她眸色清冷地盯着母亲:“这么喜欢叫人去死,那你自己怎么不去死呢?”
“你!”林万贞情绪失控地又要冲过来。
幸好赵管事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适时隔开了她和林万贞。
而他所说的话,更是让大房他们为之一惊:“监控拿到了,老爷和夫人都错怪大小姐了。”
一直尽量降低存在感的朱千寻,从进入大厅开始都默默守在朱时赫身边,还很楚楚可怜地不停抹着眼泪,生动展现出极度担忧与不安的演技。
直到这时,她才抬起眼帘,飞快地扫了朱薇一眼。
但她没料到的是,朱薇居然也在此时定定地凝望着她。
两人视线交汇,各自虽然都不言语,眼神却在空气里迅速交战了好几回。
朱薇无声地开口说了句话。
从唇形上,朱千寻聪慧地立即就解读出了朱薇在对她说:“是你指使和操纵的吧?”
不过
,她一点都不担心。
大哥最疼爱、最在乎、也最重视她了,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哥宁可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也绝对不会把她给供出来的。
何况大哥现在无论生死,横竖都会对她有利。
大哥若活下来,就会继续当她手中一把用来攻击朱薇的利剑,她指哪打哪,简直不要太好用。
但大哥若是不幸死了,父母亲一定为此恨透了朱薇。
尤其以母亲的个性,怕是不会容忍朱薇活得太久,到了最后,大房一家的荣光、财富和权势这些统统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
现在她完全没必要去和朱薇这个野丫头硬碰硬,只要继续装伤心和无辜就好。
何况这本来就是她最擅长的路线。
想到这里,朱千寻率先避开对视,埋下头又呜咽起来:“大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上天,我求你了,我求你务必保佑大哥!”
赵管事将u盘插入相关设备。
大厅那台七十五寸的电视播放相关画面时,朱时赫也被赶来的医护人员给抬了出去。
林万贞心系大儿子,在朱千寻的搀扶下,一并跟着救护车去了医院。
奢阔的大厅里,只剩下朱老爷子、朱镇勋、朱薇和赵管事四人,他们都盯着大屏幕。
“那些安在明处的监控镜头全失效了,什么也没录下来。”直立在沙发旁的赵管事说,“但我安排藏匿的另一套镜头还很完好,正是它们记录下了整个过程。”
朱老爷子没有言语。
朱镇勋也未曾说话。
但赵管事的解释,他们父子俩都听进了心里。
即使是立场明显向长子倾斜的朱镇勋,也听出了赵管事话里暗藏的未表之意——
这很显然是场筹划好的事件,非但事先支走了轮值人员,还让那些已知的监控系统全面失灵。
为的就是彻底抹去这起事件里的全部经过。
不过筹划者没有想到,赵管事还暗中安排了另一套不为人知的监控镜头,防的就是这种意外。
朱老爷子父子都从监控画面里,目睹了朱时赫如何攻击刚回到家的朱薇。
他们看到朱薇是如何拼命奔跑,力图逃脱这场足以致命的袭击。
他们也看到朱时赫又是怎么紧追不舍,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从朱薇抡起花瓶第一次砸向朱时赫,到她第二次用花瓶将他爆头,整个过程详尽地展露无遗。
那些潜藏在各个角落的监控镜头,还提供了不同角度下的事件原貌。
“……”
朱老爷子和朱镇勋都沉默了很长时间。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
朱镇勋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里先是闪过一抹难以置信的震惊,紧接着是深不见底的痛苦。
他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紧紧抓住沙发,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眼睛更死死盯着屏幕,似乎想通过意志力改变已经发生的一切,但画面依旧残酷地播放着。
“这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老大。”朱老爷子叹了口长气,“时赫连亲妹妹都要下这种狠手……”
朱镇勋猛地看向大女儿:“那她对时赫又可有半点手下留情?否则时赫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朱薇淡淡地迎向父亲那复杂的眼神:“真像是你会说的话,我一点都不意外。”
她讽刺地笑了笑:“是啊,若当时存在半点手下留情,现在倒在血泊里生死未卜的就是我了。”
“也许你能舍己为人,献出生命去成全他人。”她对着父亲冷冷道,“但我不会。”
“我还有太多事情没做,可不会在大哥准备杀我时,自觉地把脖子伸出去等着被他掐死。”
朱镇勋咬破了嘴唇。
有朱老爷子在场,他无法说出:“那你就去死啊!用你的死来换你大哥的命,也不枉费你白来这世间一趟!”
他知道如果自己说出这种罔顾伦理道德的话,大概真宙集团总裁这个位置也保不住了。
老爷子铁定会雷厉风行地从二弟或三弟中,挑出一个最适合的继任者来接管这个位置,而他们大房一家将会自此从真宙集团的权利中枢里彻底出局。
所以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自己的长子要杀害亲妹,结果却被亲妹利索爆头,而他这个父亲却必须隐忍下所有的情绪!
这种复杂的情感,在朱镇勋脸上交织成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
作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真宙集团总裁,在这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奈与痛苦。
而就坐在他身旁的朱薇,则将他的表情变化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但与内心天人交战的父亲不同,她由始自终都非常冷静。
这件事绝不会就这样算了。
她绝不会再允许自己置身同样的危险。
她也绝对不会容忍,那个同父同母、身上又流着和她一样血缘的男人,再伤害她第二次!
此时此刻,她无比坚定地向自己
许下了这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