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身戎装,面容刚毅的镇东侯刘擎天便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养心殿。
“臣,参见陛下!”
凌云抬手虚扶,“镇东侯免礼。”
他目光扫过殿内侍立的内侍与宫女。
“你们,都退下。”
“任何人不得靠近养心殿半步,违令者,斩!”
“喏。”
内侍宫女们心中一凛,连忙躬身退出了大殿,并将殿门轻轻合上。
空旷的大殿内,只剩下君臣二人。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
养心殿的大门才再次打开。
镇东侯从殿内走了出来。
他脸上的神情与进去时截然不同,眉宇间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与亢奋。
没有人知道,在这半个时辰里,凌云究竟对他说了些什么。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金陵。
庆王府,早朝气氛压抑。
凌慎坐在那张象征权力的龙椅上,脸色阴沉地看着下方肃立的文武百官。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队列前方的秦新身上。
“秦新。”
秦新立刻出列,躬身道:“臣在。”
凌慎声音冰冷地问道:“朕让你传檄天下宗亲藩王,共讨北逆,他们如今都是什么态度?”
秦新垂首,如实禀报:“启禀陛下,圣旨皆已传达。”
“然……各地藩王大多态度暧昧,言辞闪烁,呈观望之态者居多,响应者……寥寥无几。”
“混账!”
凌慎猛地一拍龙椅扶手,怒骂出声。
“这群见风使舵的老东西!”
“平日里受尽皇恩,如今国难当头,却个个想着保存实力,作壁上观!”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
他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发泄了一通后,凌慎强压下怒火,目光再次投向秦新,带着几分焦虑。
“北地那逆贼,近来动作频频,又是通商漠北,又是革新农具,声势日渐壮大。”
“长此以往,恐成心腹大患。”
“秦新,你掌管禁军,可有良策,替朕分忧?”
秦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毫不犹豫地说道:“陛下,臣愿亲率禁军精锐,即刻北上。”
“定为陛下斩下那逆贼首级,以正视听!”
“不可!”
凌慎想也不想便断然否决。
他烦躁地摆了摆手,“如今各地藩王态度不明,人心未定。”
“此时贸然领兵北上,主力尽出,万一后方生变,有人趁机作乱,捅我们一刀,岂不是腹背受敌?”
凌慎在大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显然在急速思索着对策。
直接动武风险太大,可放任凌云发展,又无异于坐以待毙。
必须想个办法,在不动用太多兵力的情况下,打击北地的实力。
突然,他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有了!”
凌慎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传朕旨意。”
“命工部即刻起,秘密铸造一批与北地铁钱外观、重量一般无二的劣质假币!”
“待假币铸成,便派人潜入北地,用这些假币,大量收购北地的丝绸、瓷器、粮食、药材等一切紧俏物资!”
“朕要用这假币,掏空他的府库,扰乱他的市集,让他北地物价飞涨,民不聊生!”
“看他凌云还如何稳固统治!”
此计一出,殿内不少官员都暗自心惊,觉得此法太过阴损,有伤天和。
但无人敢出言反对。
工部尚书沉声领命。
“臣,遵旨!”
就在工部尚书领命,准备退下安排铸造假币之事时。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尖利,带着哭腔。
“陛下!陛下!大事不好了!”
凌慎正因想出“妙计”而略微舒缓的脸色,瞬间又阴沉下来,厉声喝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说,什么事。”
那小太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巴巴地说道:“回……回陛下……陆……陆家的囚犯……”
“在押送去刑场的路上,被……被一群蒙面贼人给劫了!”
“什么?”
凌慎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新的脸色也骤然一变。
小太监急忙补充道:“押送的狱卒们奋力抵抗,当场斩杀了陆家大部分旁系和仆从……”
“但是……但是陆千帆的那三个嫡子,还有他的嫡女……全都被那伙贼人给救走了!”
“废物!”
凌慎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身前的香炉,滚烫的香灰撒了一地。
“一群废物!”
“这么多人押送,竟然还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他胸口剧烈起伏
,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面容扭曲。
陆千帆的嫡系子女竟然跑了。
这简直是在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凌慎猛地转头,死死盯住秦新,声音如同淬了冰。
“秦新!”
秦新立刻单膝跪地:“臣在!”
“立刻给朕调集禁军精锐,全城搜捕!”
“封锁所有城门,水道!”
“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余孽和胆大包天的贼人给朕揪出来!”
凌慎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一旦找到,不论死活!”
“尤其是陆千帆那几个孽种,给朕……碎尸万段!”
“臣,遵旨!”
秦新沉声应道,之后迅速起身,转身大步离去,调兵遣将去了。
……
金陵城外,官道之上。
一架毫不起眼的马车,正以近乎疯狂的速度,朝着北方疾驰。
车厢内。
陆千帆的长子陆江、次子陆河、三子陆山,以及唯一的小女儿陆雪柔,四兄妹紧紧依偎在一起,脸上挂满了泪痕,眼中是挥之不去的悲愤。
“爹……”
年仅十八的三子陆山,死死攥着拳头,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凌慎,你这狗贼!”
“我陆山在此发誓,早晚有一天,定要将你碎尸万段,为我陆家上下,报此血海深仇!”
长子陆江眼中也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但他尚存几分理智。
他强忍着悲痛,对着前方驾车的黑衣壮汉,深深一揖。
“多谢壮士,救命之恩。”
那驾车的壮汉并未回头,只是沉声应道:“不必谢我。”
“要谢,就谢陛下吧。”
“陛下得知陆阁老在金陵遇难,第一时间便命我等潜入金陵,不惜一切代价营救。”
壮汉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可惜……我等还是来晚了一步,未能将陆阁老全家都救下。”
“几位公子小姐,还请节哀。”
听到“陛下”二字,陆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感激的光芒。
他们自然知道壮汉嘴里的陛下指的是京城的凌云。
“陛下……仁德。”
他哽咽着说道:“怪不得……怪不得父亲他老人家,甘愿为陛下尽忠,甚至不惜……不惜以死明志。”
陆江深吸一口气,擦干了眼角的泪水,目光扫过悲愤交加的弟弟妹妹们,语气变得异常坚定。
“都听好了。”
“从今往后,我们兄妹四人,活着的意义,只有两个。”
“第一,为陛下尽忠,完成父亲未竟之志。”
“第二,为陆家报仇,让凌慎那奸贼血债血偿!”
陆河、陆山、陆雪柔三人闻言,纷纷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同样决绝的光芒。
“为陛下尽忠!”
“为陆家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