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肃的瞳孔骤然缩紧,手中的茶盏也‘咔嚓’一声被捏出一道细纹。/r,i?z.h?a¨o¨w+e-n?x?u.e\.¢c~o+m-
“鼠患之后必生瘟疫……”
“那些被捕捉的老鼠,尸体若处理不当……”
“父亲聪明。”姜照雪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
“那些人辛辛苦苦藏匿起来的军粮,咱们无需一兵一卒去搜寻,只等着他们自乱阵脚即可。”
窗外,一阵风吹过,姜肃看着女儿那略显病态的半边侧脸,突然意识到,这早已不再是他记忆里那个只会撒娇的小棉袄了。
“可这些药材……”
“艾草烟熏可以防疫,生石灰能消毒,薄荷连翘能防治高热,不出三日,京中必会爆发瘟疫。”
果然,第三日清晨,金銮殿上正在早朝,京兆伊突然派人传来消息:
“报!永昌坊突发怪病,十余人高热不退,更蹊跷的是,坊内的水井里,竟陆续捞出来数十具死老鼠。”
消息一出,满朝震惊!
“这……好端端的,正值春寒,又无灾无乱的,怎会突然爆发瘟疫?”
“莫非是那些死老鼠传染所致?”
“可这好端端的,为何会出现这么多死老鼠?”
“听说最近有不少粮商雇佣人手,大肆捕捉活鼠进行灭杀,难道是?”
群臣们七嘴八舌,很快就分析出这件事的异常。有人朝着萧珩建议:
“陛下,当务之急,应该派人即刻封锁永昌坊,凡出入者,一律严查。·8*1*y.u.e`s+h~u¢.\c?o,m-”
“还应该征调民夫加固围墙,户部也应该立马筹备相关的粮食和药材。”
“还有,应该派经验老道的太医前往……”
相较于群臣们的激昂和恐慌,龙椅上的萧珩则十分的淡定,甚至轻笑出声。
大臣们都有些茫然。
这时,只见萧珩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小册子,正是先前姜肃让曹盛转交的那一本。
他手指轻轻划过那册子的封面,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爱卿们所言极是。不过——”他慢条斯理的翻开册子,“姜爱卿在前往潍县前就已经预料到此番情形。”
说罢,他让曹盛把册子递给殿上的众人查看。
前面的几个大臣忍不住探头看去,只见那册子上密密麻麻的写着;“鼠患之后必生瘟疫,当备艾草三千斤,生石灰五千担,连翘薄荷各百斤……”后面还详细标注了每样药材的用法和用量。
嘶!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姜世子竟能未卜先知?”工部侍郎瞪大了眼珠子,一脸的难以置信。
萧珩轻笑一声,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朕已命人按此药方备好了药材,倒是沈尚书……”
被点名的沈震浑身一抖,额角渗出冷汗。
“朕听闻,永昌坊的产业,你沈家占了七成。?;比_奇#2中?,|文a1网 ′u已<发′¢u布:最}?*新?~?章<)%节??u”萧珩语气陡然转冷,“不知沈卿对于此事,有何见解?”
沈震‘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告罪道:“陛下,臣、臣也不知,这定是有人蓄意栽赃陷害……”
“栽赃?”萧珩冷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越俎代庖,代替你下达了灭鼠的命令?”
“这……”
沈震冷汗涔涔,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半个字,唯有头顶的乌纱帽随着颤抖歪向一边。
捕杀永昌坊的老鼠,的确是他下达的命令。
但那是因为姜枫那厮先前搞了个什么鼠证法,就能推算出仓库所蓄的粮食。
为了保护这批军粮不被察觉,他才下令让人将永昌坊四周的老鼠全都灭杀。
可没想到,此举竟会引发瘟疫。
沈震低着头,余光朝着林首辅等人看了一眼,求救之意再明显不过。
林家党羽的几个大臣们交换了一个眼色,瞬间反应过来,这哪里是什么防疫手册,分明是针对贪墨军粮一案的查抄手册。
果然,紧接着,御史黄忠站出来,大声道:
“陛下!姜世子仅凭死鼠踪迹,便能勘破军粮调换之秘;如今瘟疫蔓延之处,恰是捕鼠令频传之所!”
“有人借捕鼠之名,行转移赃粮之实!臣恳请陛下彻查!但凡下过捕鼠令的府邸,掘地三尺也要搜出罪证!”
这番话如惊雷炸响,满朝文武顿时哗然!
一些为人清廉的官员们纷纷附议:“臣附议!”
“请陛下明察!”
几个平素依附沈家的官员踉跄后退,额角青筋暴起。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姜枫那厮,竟还留着这样一个后手。
先前他们以为只要把那些老鼠都捉走,灭杀,就再也找不出证据。
可谁知,竟然还能通过瘟疫,还有下达过捕鼠命令这茬,来一招顺藤摸瓜。
众人在心中感叹,完了!
然而就在这时,首辅林如
海缓缓出列,步履沉稳如山,高声道:
“陛下!老臣以为,黄御史此言差矣。”
随着林如海出列,朝堂上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将目光投过去。
“捕鼠防疫本是善举,岂能因噎废食?若按此论,太医院备药防疫,莫非也要被疑为同谋?”
礼部侍郎立即附和:“首辅大人明鉴,下官听闻永昌坊本就脏乱,鼠患也非一日之寒。”
紧接着第二位林家党羽出列,“正是!沈尚书勤勉为国,岂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定是有小人栽赃陷害。”
说这话时,那位官员还意有所指的瞥向姜肃所在的方向。
林如海则继续道:“臣记得,去年工部修筑永昌坊的下水道时,定国公也曾参与过监工。”
这话如同毒蛇吐信,瞬间将祸水东引,引到姜肃身上。
几位林家党的官员立刻会意,纷纷指责道:
“莫非是工程质量有问题?”
“难怪老鼠能盗走军粮,定国公这是贼喊作贼啊……”
大殿上,姜肃的脸色瞬间沉如墨色,他疾步走到正中间,“林首辅这是要指鹿为马?”
“哼!我国公府虽已不复当年鼎盛,但也容不得这般构陷!去年永昌坊工程,是工部尚书亲自验收!你敢说,那下水道的图纸上,没你林首辅的朱批?”
紧接着,他转向萧珩,单膝跪地,禀告道:“陛下,臣恳请追查死鼠肠胃里的粮食残渣,若与军粮品种不符,臣愿以项上人头谢罪!”
话落,朝堂上一片哗然!
若是老鼠肚子里的残渣真的是军粮品种,那就说明,这些死鼠附近的粮仓,真的是被人调换过的军粮。
这出其不意的一招,瞬间让林如海一干人等慌了神。
林如海官袍下的手微微发抖,却仍强撑道:“定国公莫要转移视线!如今当务之急是平息瘟疫,而非追查什么死鼠?万一再感染了瘟疫怎么办?”
“陛下,定国公此举万万不可,眼下已经发生了瘟疫,应当尽快将那些死鼠悉数焚烧,以绝后患。”
姜肃冷笑一声,站直了身子,“怎么?林首辅这么急着毁尸灭迹,心虚了?”
“一派胡言!”林如海一甩袖子,义正言辞的反驳:“老夫这也是为了百姓和刑部一众官员们的安危着想。如今瘟疫肆虐,每多耽误一刻钟,就会有更多的人染上疫症,定国公却非要在此时让人去调查什么死鼠,难道不是居心叵测?”
“够了!”萧珩猛地起身。一掌拍在龙椅扶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