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不难过呢?那是她认认真真爱了大半辈子的人。
当初的萧瑾,和宋之远一样,努力给她许诺婚姻,许诺人生。
但生活就是满地鸡毛,即便沈棠再怎么努力经营,也还是那个样子。
萧瑾不会在永远站在她面前,宋之远也不会。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好自己。
沈棠的目光愈发坚定:“宋之远,我承认你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我们的确不合适,今天的话你就当没说过,我也就当没听过。”
“怎么能当什么都没发生呢!”
“宋之远!”
沈棠微微加重了语气。
宋之远重重闭了下眼睛。
他看出来了,沈棠是绝对不会因为他就离开钢铁厂的。
空气中像是有只大手,毫不客气的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喘气都困难。
隔了很久,宋之远才勉强出声:“我明天就要回省城了,以后可能也不会来了,你能来送送我吗?”
“我明天还要上班,去不了,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既然不可能有进一步的发展,那就断得干净,没必要让人有什么不必要的念想。
话音落下,沈棠再也没看宋之远一眼。
她迎着阳光,大步踏入了钢铁厂里面。
宋之远走了。
是踩着晨间的朝阳赶最早一班车走的。
坐在车里靠窗的位置,能看见钢铁厂里的后厨冒着炊烟。
他见过沈棠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所以想象的出沈棠现在是什么样子。
沈棠会卷起袖管,会扎起头发,会专注于手上的面团,做好每一步工序。
她就像生长于泥土里的小树,纤细却坚韧不拔。
早晚有一天,她会长成大树,为自己遮风挡雨。
汽车滴滴两声正式踏上了回省城的路。
宋之远收回目光,想,他大概永远会记住沈棠。
……
后厨厂房,沈棠清早又到的比陈婶还早。
她今天揉的面团不同于往常的白色,而是有一点淡淡的黄。
陈婶瞧了眼就看出了不一样:“今天准备做什么?”
“山楂锅盔。”
虽然中午还是很热,可早晚已经凉下来了。
第一批秋摘下来的山楂也在今天早上送到了钢铁厂。
沈棠就是早上看到那批山楂,这才想起了山楂锅盔。
“山楂锅盔?”陈婶有点愣。
只听过山楂能做糖葫芦,怎么不知道还能做锅盔呢?
沈棠冲着陈婶眨了眨眼睛:“秘密。”
不怪连陈婶这种做了几十年的老厨子都不知道。
是因为山楂锅盔本来就不是他们这边的特产,而是首都那边的。
如果不是亲自去过首都的话,根本就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趁着醒发面的时间,沈棠招呼了两个人,从库房那边抬走了几大盆山楂。
将所有的山楂去核洗净,再加了水和白糖,一起放进锅里煮。
厨房里的锅不够用,沈棠只能从库房里将很久都没用的大铁锅搬出来,放到外面烧。
阵仗大的隔着老远都能看见。
木工房的李师傅咂舌道:“这可是当年吃大锅饭的时候才用的,你咋把它弄出来了?”
沈棠抹了把脸上的汗,眼睛亮晶晶的:“做山楂酱,对了,李师傅,我想要个长一米的大木勺,您能给我做一个吗?”
“可以。”
丁卯结构的梨木家具他都能做出来,木勺子算个啥?
他一摆手:“等着。”
锅里的山楂已经飘出酸甜的味道了。
沈棠凑过去看,赵海花跟着看,只见锅里的山楂圆滚滚红嘟嘟,正跟着沸腾的水翻腾。
赵海花受不了蒸腾的水汽,摆了摆手往后退了半步:“沈棠,这得煮多久啊?”
“得把水熬干了。”
“熬干?”赵海花瞪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是沈棠疯了还是自己疯了:“这么大一锅,得到什么时候去?”
“晚上吧,所以今天中午只有核桃酥了,别的什么都没了。”
赵海花看了看沈棠满头大汗的样子,咬了咬牙伸手把人往里推:“做你的去吧,我在外面给你看着锅。”
沈棠笑弯了眼睛:“谢谢赵婶!”
两人关系好的样子,哪里还能看出来刚开始剑拔弩张的气氛?
直到太阳落到西边,大锅才停了火。
里面山楂看起来还是之前的样子,但只要稍微一压就能变成泥。
沈棠拿着李师傅做出来的大木勺,费力的压着锅里的山楂。
为了防止山楂太酸,沈棠中间又加了两回糖和蜂蜜。
黄澄澄的蜂蜜和白糖混进去,被搅进山楂泥里不见踪迹。
香甜的气味从沈棠的勺子底下散开,勾的人肚子里馋虫都上来了。
沈棠将山楂泥给每个人都尝了点,问:“怎么样?”
“酸酸甜甜的,正好。”
“那就行。”
沈棠眼底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舀出大半的山楂泥,和淀粉和在一起,做成馅料。
又把早就揉好醒发好的面分成大小相似的面团,然后擀皮,将山楂馅包在里面。
山楂锅盔在万众瞩目中上了锅,每个人都期待的等着。
这么新奇的玩意,谁不想第一口吃?
卡着时间,沈棠将两面金黄的山楂锅盔从锅里取了出来,放进了盆子里。
众人一拥而上,得到沈棠的允许之后,迫不及待的将锅盔送进了嘴里。
山楂锅盔表面金黄松软,混着蛋香,内里馅料酸甜适口,软糯开胃。
一口咬下去,简直香的人能把舌头也囫囵吞掉。
没人顾得上说话,整个后厨一时间都是吃的声音。
沈棠从他们的表情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山楂锅盔做得非常成功!
等到工人们下班,新做的山楂锅盔早已经放在了窗口。
“哎?今天又是新的啊?”
“赶紧吃,今天可是又有口福了!”
没人会怀疑沈棠的手艺,听到窗口里的人这么一说,赶紧打了糕点走了。
要是吃的快的话,也许还能再打上一两块呢!
沈棠乐呵呵看着窗口前的糕点被扫荡空,脸上的笑意还没放下去,就见赵海花从门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赵海花的面目凝重,脸色难看的好像见了鬼似的。
沈棠看着,不知怎的,心底莫名升起了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