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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盘之上,局势已经十分明朗。
尤澜的白棋,如同张开了一张大网,将黑棋的一条大龙牢牢困住。
黑棋左冲右突,却始终无法逃脱。
尤澜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
“贾大人,这盘棋,您怕是要输了。”
路师臣盯着棋盘,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手中的黑子,迟迟不敢下手。
“啪!”
最终,他还是将黑子拍在了棋盘上。
黑棋,做出了最后的挣扎,向天元处的白子冲去。
这看似是胜负手,实际上更像是一种无奈的妥协。
路师臣叹了口气,
“年轻人,你赢了。不过,别高兴得太早,这天下,可不是一盘棋那么简单。”金马逸抓起一把银泥盒,狠狠地摔在地上,盒子四分五裂,里面的东西也蹦了出来。
他定睛一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
“他奶奶的!哪个王八羔子想出来的馊主意,往箱子里塞了一堆鸟?!”
叛军前锋一路追杀官军,眼看胜利在望,却在川谷中发现了这些蹊跷的银泥盒。
盒子微微颤动,里面还“扑楞扑楞”直响,像是有活物在挣扎。
偏将桂焱久经沙场,直觉敏锐,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些盒子,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果断下令,让部队停止前进,原地待命,同时派人去请示主将周士霆。
周士霆快马加鞭赶到,看着这些银泥盒,眉头紧锁,心里也是一阵犯嘀咕。
这些盒子,说它们是陷阱吧,看着又不像,说它们没问题吧,又让人心里不踏实。
“将军,要不……咱们先打开一个看看?”
一名亲兵试探着问道。
周士霆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小心点,打开一个看看。”
亲兵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银泥盒,轻轻一掰。
“呼啦啦——”
盒子刚打开一条缝,一群鸽子就争先恐后地飞了出来,扇动着翅膀,发出“扑扑扑”的声响。
“这是……鸽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尖锐的鸽哨声,划破了清溪原上空的寂静,像一道信号,又像一声惊雷,宣告着这场大战的开始。
“轰——”
山梁上,一杆两丈高的大纛,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出现在叛军的视野中。
这杆大纛,气势非凡。
旗杆是新做的,光滑如镜,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但那面旗帜,却像是历经了无数次血与火的洗礼,上面布满了刀劈斧砍的痕迹,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兵,身上留下的伤疤。
血色的大旗上,一个巨大的“神”字,是用金线绣上去的,虽然有些地方已经脱落,但仍然显得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哪怕隔着两里地,也能看得清清楚楚,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山梁,就像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川谷分割开来。
整个川谷的地形,从空中俯瞰,就像一个巨大的“丫”字,而山梁就位于“丫”字的分叉口,扼守着进出川谷的要道。
叛军追击的那两辆大车,现在就停在山梁下,显得格外扎眼。
周士霆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死死盯着大纛下那个巍峨的身影,仿佛要把他刻进骨子里。
“陈……无……咎……”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里充满了仇恨和愤怒。
他和褚无愆,是宿命中的敌人。
早在澜江书院求学时,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彼此看不顺眼,明争暗斗,从未停止过。
没想到,竟然在这片战场上,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吗?”周士霆心中苦笑。
鸽哨声渐渐平息,周围的山谷中,突然响起了震天的喊杀声,无数伏兵从四面八方杀出,像决堤的洪水,势不可挡。
“嗖嗖嗖——”
箭矢破空,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叛军猝不及防,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仅仅第一波箭雨,就有近百名叛军丧失了战斗力,伤亡惨重。
周士霆身经百战,早已见惯了生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他面不改色,只是缓缓地挺直了腰杆,浑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气势。
“既然朝廷的主力在这里,那正好,省得咱们再费力气去找了。”
他冷冷地说道,声音低沉而有力,在战场上空回荡。
“这地方就这么点大,能藏多少人?顶多一万!”
他环顾四周,快速地评估着战场形势,“咱们也有一万人,兵力相当,怕他个鸟!就算中了埋伏,又能怎么样?”
“小的们,谁敢去把天策军的旗帜给老子抢过来,老子赏他黄金百两,美女十个!”
周士霆大手一挥,大声吼道,声音中充满了自信和霸气。
他身旁,一个牵着马的将领,微微欠身,但没有说话。
周士霆知道他性格内向,不善言辞,也不在意。
“桂焱,你带你的人去!把敌人的战旗给我夺过来!”
他转头看向另一员将领,大声命令道。
桂焱身材矮小,其貌不扬,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
他腰上别着一把仙剑,平时惯用的铁尺,则换成了一支铁锏,挂在马鞍旁。
“末将愿往!”
另一员将领大声请战,声音洪亮,震耳欲聋。
他身高六尺有余,比桂焱高出了一大截,站在那里,像一座小山,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在叛军中,连最矮的士兵都有五尺七寸高,也就是一米七七左右。
桂焱能进入禁军,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进来的。
“我只要五百精兵,其余的人,就地结阵,准备迎敌。”
桂焱突然开口,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说完,他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他拔出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指向自己麾下的士兵,从中挑选出一个营的兵力。
“跟我来!”
他大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周士霆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色。
他明白,桂焱这是要抢占先机,趁着官军立足未稳,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为自己争取时间,好让大部队能够从容地结阵。
虎威军的步兵坚阵,名震天下,所向披靡。
只需布下阵法,稳坐王者宝座。
但清溪原地形狭窄,叛军又长途追击,队形散乱,七千人马在川谷里拉开了两三里地,想要重新集结,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
金马逸看到桂焱一马当先,冲锋陷阵,心中羡慕不已,急得直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