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省长，您怎么也在这里？”李建国看到冯业，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冯业背着手，姿态依旧从容：“建国同志，我来看看国良的家属。周宏这孩子，主动来投案，我看态度还是诚恳的。你们厅里，可不要小题大做，上纲上线嘛。”
李建国的目光在马国良和周宏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向钱学斌，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压力：“学斌，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先初步了解情况，整理好材料，等候赵老师下一步指示吗？”
钱学斌连忙回答：“厅长，我正在按程序询问。冯省长刚好过来……”
“赵老师？”冯业打断了李建国的话，眉头皱得更紧，“建国，你们公安厅现在办案，都要听一个什么‘赵老师’的指示了？我怎么不知道省委有这样的安排？这位赵老师，是哪路神仙，能让你们厅长副厅长都这么言听计从？”
他这话，己经带上了几分质问的意味，显然是对李建国和钱学斌的态度非常不满。
李建国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看了一眼冯业，又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马国良，声音压低了几分：“冯省长，这位赵老师……他的情况比较特殊。.嗖¨嗖.小¨税_王′ ~耕¨鑫?最^全?不是我们能随意揣测的。他今天上午来过厅里，对南州和安夏的一些案子，做出了一些……重要的指示。”
“重要指示？”冯业冷笑一声，“建国啊，你我共事多年，你也算是老成持重。怎么一个年轻人，就能让你们公安系统如此兴师动众？他是什么级别？哪个部门的？有没有省委的正式文件授权？”
李建国额角微微冒汗。他当然知道冯业是省委常委，资历比他老，级别也隐隐压他一头。而且，冯业和马国良私交甚笃，这是省里公开的秘密。
“冯省长，有些事情……不方便在这里细说。”李建国斟酌着词句，“总之，赵老师的身份非同一般，他的意见，我们必须高度重视。钱学斌成立专案组，也是得到了赵老师的明确首肯。”
“我不管他是什么老师，什么首肯！”冯业的耐心似乎耗尽了，语气强硬起来，“马国良是市委书记，南州的一把手！周宏是他唯一的内弟！现在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要把人往死里整，还要不要考虑政治影响？还要不要顾全大局？”
他上前一步，几乎是逼视着李建国：“建国同志，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衫_叶¨屋* _埂¨欣￠醉?全+周宏的事情，你们可以查，但必须慎重！如果只是经济上的一些小问题，批评教育，罚款退赔，就可以了。要是有人想借题发挥，故意扩大化，那我冯业第一个不答应！”
这几乎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马国良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之火，感激地看着冯业的背影。
钱学斌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这种级别的神仙打架，他一个小小的副厅长，根本插不上话。
李建国沉默了。他知道冯业的性格，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他也知道，如果硬顶，必然会和冯业彻底撕破脸。
但他更知道，那位“赵老师”的能量，远非冯业所能想象。
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冯省长，您的意见，我会慎重考虑。但是……”
“没有但是！”冯业一挥手，斩钉截铁，“国良，你先带周宏回去。让他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明天让律师陪着，再来配合调查。我相信，我们南越省的公安干警，还是讲政策、顾大局的。”
马国良大喜过望，连忙道：“谢谢冯省长！谢谢冯省长！”他拉起还在发愣的周宏，“走，我们先回去！”
周宏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想往外走。
“等等！”李建国突然出声。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马国良和周宏的脚步同时僵住。
冯业的脸色也沉了下来：“建国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话，在你这里不管用了？”
李建国没有看冯业，而是转向钱学斌，语气恢复了公安厅长的威严：“钱学斌同志！”
“到！”钱学斌身体一震，立正应道。
“周宏涉嫌多起重大刑事及经济犯罪，证据初步确凿，符合刑事拘留条件。”李建国一字一顿地说道，“立即办理相关手续，将犯罪嫌疑人周宏依法刑事拘留，送往市看守所羁押候审！”
“是！”钱学斌毫不犹豫地大声回答，立刻对身后的两名刑警使了个眼色。
两名刑警上前，一左一右，便要控制住周宏。
“你们敢！”马国良又惊又怒，挡在周宏身前。
“李建国！”冯业勃然大怒，指着李建国的鼻子，“你……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常委？还有没有省委的领导？”
李建国缓缓转过身，首面冯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冯省长，我是一名人民警察，省公安厅厅长。我的职责，是维护法律的尊严，打击犯罪。任何人，任何势力，都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他顿了顿，补充道：“至于赵老师那边……我会亲自向他汇报这里的全部情况，包括您刚才的……指示。”
冯业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建国的手指都在颤抖：“好……好你个李建国！你给我等着！我倒要看看，那个什么狗屁赵老师，能把你怎么样！能把我们南越省的天给翻过来不成！”
李建国不再理会暴怒的冯业，只是对钱学斌挥了挥手：“执行命令！”
钱学斌一挺胸：“是！”
两名刑警不再犹豫，上前将己经吓瘫的周宏架了起来，拖着向外走去。马国良试图阻拦，却被一名处长客气而坚定地拦住了。
“冯省长，马书记，请回吧。”李建国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语气冰冷，“专案组会依法办案，任何人不得干涉。”
冯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他死死地盯着李建国，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对他还算恭敬的李建国，今天怎么会如此强硬，甚至不惜彻底得罪他这个省委常委。
难道那个姓赵的年轻人，真的有那么大的来头？
他看着被拖走的周宏，又看了看绝望的马国良，最后目光落在李建国那张不带任何感情的脸上。一股不祥的预感，第一次在他心中升起。
但他依旧不相信，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赵老师”，能有多大的能量。
“哼！我们走着瞧！”冯业甩下一句狠话，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