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这不是你适应我就能改变的问题……”
子顾望向欧阳兰兰的视线带着一股笃定,他的身体依旧倚靠着椅背,修长纤瘦的上半身看在欧阳兰兰的眼里,无不带着致命的诱惑,她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男人。
或许,她还没十分清楚的理解他的意思,他想。
“哦?这些并不重要,如果你能跟我在一起,你所认为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
欧阳兰兰依旧一脸自信,他不认为,子顾一点也不心动。
“我所喜欢的一切,都跟我的妻子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我喜欢的,她也一定会喜欢,比如,像今天这样,如果是她陪我来,肯定会跟我一起讨论这里的菜怎么样,或者问我下次要不要再来,跟她在一起,我们不需要为对方改变任何东西,这就是我跟她的相处状态……”
子顾尽量说得让欧阳明白他的暗示,言外之意,俩个人相好,不是以,为对方改变为前提交往的,若是整天想着怎么讨好对方,那样的感情,不管是情侣还是夫妻,都是走不远的,他认为,就是不知道,欧阳兰兰能不能听明白他的弦外之音。
“不试试怎么知道?你没真正了解过我,又怎么能肯定你一定不会爱上我?就是兴趣的问题而已……”
欧阳依旧不肯死心,她始终认为,子顾应该抛弃家里的女人,跟她发展一段婚外情才正确,三观和不和有什么重要的,她语气显得咄咄逼人,从她瞪大的双眸,可以窥探到她内心世界正处于一种怎样的焦灼状态,她貌似,十分不屑子顾口中所谓的三观。
“行了……欧阳,我们别再争执了,我今天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事实证明,我们很多地方都不合适,我想,我的心意已经传达的十分清楚了,你是明白人,应该懂的,还有……以后有公事,不要在半夜给我打电话,之前没有正面回应你,可能使你误会了什么,你那样做,我妻子见了会不高兴……好了,我吃饱了,那么……先走了……”
从欧阳激动的表情,以及眸底的不屑,他认为自己有必要打断她,他并不想说得这么直接,貌似,现场的氛围并未能如他所愿。
说完,他起身告辞,并不等欧阳兰兰做出反应。
子顾径自离开座位,却柜台付了钱,留下欧阳兰兰僵硬着身板一直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自己的话给欧阳带去了怎样的感受,应该一时让她有点难以接受,因为,那天下午,她并没来上班,而是通过张总的传达,说她需要请假,子顾自然是不会有异议,在他看来,让她好好冷静一下,是件再合适不过的事。
欧阳兰兰在那天下午过后,便没再来公司上班,张总说她辞职了,子顾当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却没多大感触,在他看来,作为一个女人,明明清楚他是有家室的男人,却依旧壮烈的飞蛾扑火,你不能说她下贱或者怎样,也无法用道德的标杆去衡量她好或者不好,只能说她暂时不够清醒,毕竟感情,从来都是最难控制的东西。
所以,这件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得到了平息,仿佛,欧阳从未出现在他生活里过。
可人生不都这样么,很多人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能留下驻足的,始终只能够是寥寥而已,ta们有的,会成为你的朋友,有的只是你通讯录上一个可有可无的名字而已,有的甚至你都不记得自己在何时遇见过,哪怕记得,可能还要想一下,大部分时候,与你有交集的人,都成为了你生命中无关痛痒的过客。
赵雪也好,欧阳兰兰也好,她们都只能是自己生命中的过客,不是她们不够好,而是她们会遇见更好的,或许在这之前,她们要经历一番挣扎。
可上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了,赵雪跟欧阳拥有令人羡慕的家室与美貌,所以老天不会让t她们那么快遇见她们的王子,要不然,对于那些挣扎在生存线上的姑娘该有多不公平,所以,自己是老天爷弥补给秦望舒的礼物,在她可怜巴巴的人生中,一份必然的礼物。
“出轨”风波过后的第四天,正好迎来了中国的农历新年,电视上,街道上,都洋溢着新年的气氛。
萱儿刚好八个多月大,水灵的模样让子顾很是欢喜,每当看着婴儿车内眨巴着眼睛冲自己笑焰如花的女儿,子顾没来由的心底一片柔软。
张婶也回家跟家人团聚了,要初七八才回来,家里只剩下ta们一家三口,少了一个人帮衬,秦望舒整天忙得不可开交,他也是越帮越忙的主,连快尿片都换不好,可客厅里依旧洋溢着其乐融融的气氛,秦望舒侧脸露出的笑脸,小家伙咿咿呀呀的声音,都让他感觉温馨极了。
子顾拒绝了张总的邀约,他想约自己去北方看雪景,可他选择了家陪秦望舒跟萱儿。
今年的f市似乎比往年都来得要冷些,屋内虽然开着冷气,可依旧听得到北风呼啸而过时的咆哮声,且夹杂着新年的鞭炮声,他穿着厚厚的灰色休闲服窝在沙发上,抱着枕头,看着春节联欢晚会,主持人慷慨激昂的表达着新年的祝福与愿望,并且煽情的总结着这一年中,中国在各方面取得的成就,并用ta那得天独厚的嗓音赋予它不可名状的自豪感与荣誉感。
比如,国家在这一年取得哪些经济上的成就啦,哪个宇航员又飞上了太空啦……诸如此类的东西,子顾向来不爱看这类节目,应该说,是第一次看。
沙发前面的玻璃茶几上放满了各种水果,电视机两边竖着两盆与之高度相差无几的如意桔,那是秦望舒从步行街对面的花市特意买来的,上面缀着密密麻麻的小秦望舒,黄橙橙的,给客厅增添了一抹小小的亮色,他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注视着正在地毯上嘻笑的母女俩。
秦望舒越发有女人味了,当然,他认为这跟自己的滋润有关,只要精神好,他都会缠着她,做到她喊停为止,从“出轨”风波过后,他感觉俩人的交换越发和谐了,兴许是彼此都从心底认识到对方在自己心中的重要性,以至于身体里的荷尔蒙也更加诚实的配合着两人的交融。
萱儿已经能独自在地毯上爬着玩了,秦望舒正斜躺在上面支着手臂逗萱儿早玩,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秦望舒侧躺的背影,以及她不时扬起的手臂,还有她逗弄萱儿时发出的笑声。
母女两和谐的画面,让他显得有点被遗弃的感觉,于是他讲枕头扔向一边,也加入到ta们的阵营中去。
“哎哟,我的宝贝女儿,来,爸爸亲一个……”
他绕过茶几,蹲下身子,爬上了地毯,将背对着他的萱儿抱了起来,在她脸上“啵啵”几下,然后将她举在半空中左右摇晃着,萱儿高兴的手舞足蹈,咿咿呀呀的说着她自己才懂的语言,秦望舒看着父女俩的互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电视机里还在放送着新年的祝福,再过半个小时,就是举国欢庆的时候了,客厅中回荡着一家人的欢声笑语,柔和的灯光打在三人的脸上,与电视机内的喜庆音乐相得益彰。
半个小时后,〖难忘今宵〗的旋律响起,屋里屋外都响彻着烟花炮竹燃放的声音,那声音,穿透黑暗中的空气,敲击着每个人的心扉。
子顾跟秦望舒,拉开落地窗的窗户,抱着萱儿,一齐注视着鞭炮齐鸣的景观,笑脸在ta们颊边绽放,烟火飞上天空,萱儿拍着小手一阵乱舞,秦望舒挽着子顾的手臂,将头靠在他的肩膀,
窗外,依旧,人生鼎沸,夹杂着夜风的肆虐声……
新年伊始,年初二的早上,子顾驾驶着车带秦望舒跟萱儿前往a市给庚明子祭拜。
来之前,子顾并未通知任泽西,尽管他一再强调,不准自己踏进a市一步,自己也应允过,可他是在没法对自己有抚养之恩的祖母不闻不问,如今他也是孩子的父亲了,这一点,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来祭拜的决心,如果大哥不爽,大不了让他揍一顿就好了。
墓地上来祭拜的人很多,按照中国人的习惯,年初一跟初二这两天,是祭拜高峰。
子顾将车子停在了墓地给前来朝拜的人提供的停车位上,秦望舒抱着萱儿跟在他身后,今天的天气很好,艳阳高照的,很适合ta们这些远到而来的人。
子顾主动接过萱儿,秦望舒略感轻松的跟在他身后,一路而过的小径并不宽敞,俩边都是一排排齐展展的墓碑,远眺而去,长空廖碧,白云悬垂在蔚蓝的天际线上,整个墓园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它名子本身所带给人的印象——悲哀,而有点像……子顾一时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墓园所带给他的感受,总之,在这里,他没感受到那种悲伤的气氛,不止是他,就连其他来给家人祭拜的人,ta们脸上也看不到这种表情,或许,亲人离去的悲伤,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同样被埋葬在了地底下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他想,人总归,是要跟过去告别的,不管是好或不好的,我们都应该把ta当成回忆。
穿过长长的小径,约莫走了两分钟,ta们才在靠近墓园边上的地方找到了老太太的墓碑,让ta们意外的是,在ta们之前,已有人来过了,而且,主人还没走。
任泽西立在墓碑前给老太太鞠着躬,墓碑下方放着一束不大不小的黄白相间的菊花,旁边还摆放着一些祭祀用的水果,看得出来,应该是任泽西带过来的,果盘里装着苹果,这是老太太最爱的水果,旁边还有一些小个的枣。
从ta们的角度,刚好看见任泽西的侧脸,尽管已人到中年,他的身材看起来还是像小伙子那么挺拔,ta今天没穿西装,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冬日上午阳光照在他修剪整齐的短发上,散发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光泽,或许,正如他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样,无论何时,秦望舒都习惯把他跟身边的一切融为一体,让人看不分明,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小两口相互对视一眼,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在彼此眸底流露,而且,俩人都读懂了,ta们都在告诉对方——别担心,即使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好介意的,我们是来看祖母的。
萱儿突然的咿呀声,让站在这里的三人,将视线交织在了一起。
任泽西闻声转过头,视线先后在三人的脸上穿梭着,最后落在子顾怀中的萱儿脸上。
——那真是一张与子顾如出一辙的小脸,眼睛却像极了秦望舒,ta们……终究是幸福给他看了呀!
他在揣摩,该有怎样的反应,严格来说,萱儿应该叫他大伯才对,他跟子顾说过,不准再踏进a市,可他这个弟弟,似乎没有遵守条约,可是见鬼的,当初的愤怒已经减半,或许,很多不可名状的感受都在时间的消磨下逐渐消退了。
继而,他对上了子顾的眼睛,在那漆黑的瞳孔深处,他看不到一丝畏惧,然后,他稍微转首,对上秦望舒的眼睛。
他开始审视这个离开他三年后的女人,究竟过得怎么样了,都说,一个人过得好不好,看她的脸就知道了,这一点都不假。
从她略显圆润的脸蛋上没有一丝皱褶的皮肤,足以证明,她过得不错,这种不错,跟金钱没有关系,应该说那种自身体里流淌出的淡雅光辉,不是金钱能够赋予的,而是被爱给包围和滋润所沉淀出的光泽,而这光泽,在跟他一起的五年里,哪怕见面的次数寥寥,他也未曾发现,那段婚姻,有给过她这种滋润。
“还楞着干什么?还不把小侄女抱过来,跟祖母问声安?”
思忖间,任泽西做了一个他内心并不愿意做的决定,可他知道,在故者面前做出驱赶亲人的举动,同样是一种不孝。
秦望舒再次与子顾对视,眸底流露出只有彼此才懂的温情。
忽然间,一股冬日的暖风流淌在墓园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