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张处长如释重负地拍着南向晚的肩膀:“小南啊,这下可算雨过天晴了!”
周秘书也赶忙着给她泡茶压惊:“是啊。”
“你们说,我这是运气吗?”南向晚有些想不通。
小雨却高兴地拍掌:“管它呢,反正你没事就好了。”
也是。
南向晚想不明白,也没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
“为庆祝我平安无事,咱们今晚去国营饭店奢侈一顿。”
“好啊好啊。”
“行,下班后咱们就一起。”
——
深秋,教育处办公室的玻璃蒙着层灰扑扑的霜花。
南向晚握着红墨水钢笔,笔尖悬在文件上迟迟未落。
窗外的梧桐叶打着旋儿往下掉,又是一年秋了。
她望向落叶,内心不由得感叹,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她不会再这样等待了,或许曾经书中的内容已经变了,若今年再无他的消息,她就会……
“南副处,张处让您去趟会议室。” 老李来喊她。
南向晚回过神:“哦,好,我马上去。”
会议室里,张为民推来一叠油印资料,高兴地告诉她:“上头批了筹建教育装备厂的项目,工商局那边也推荐了家集体企业,说是能生产全市最便宜的教具。”
南向晚也挺高兴的,她翻开资料。
“维科教具厂” 的字样刺得她眯起眼。
三个月前,她刚查处了一起劣质课桌椅采购案,涉事厂家的名字,和眼前这个何其相似,没想到它还能死灰复燃?
“张处,这种皮包公司的产品,质量根本无法保证。”
她一口否决了。
张处:“我也知道,可这是魏局推荐的……”
果然是这个害虫。
南向晚考虑了一下,说:“我想,不如我们自己筹办一个教具厂,一手总比二手更便宜,不是吗?”
张为民有些懂她的意思了:“你是说拿批项目的钱去办厂?可这得麻烦很多,人员、厂址等等。”
“若为长久考虑,这事必须得这么办。”
若不独立,到处都是被人拿捏的把柄。
“那行,照你的想法来,那魏局那边该怎么回复?”
“我去给他说。”
南向晚特地打了一通电话,怀揣着不能光他恶心人,她也得叫他恶心一下的心态。
“喂,工商局魏局吗?我是南向晚。”
她倒不需要刻意给自己介绍,她相信魏康绝对不会忘了她。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南副处长啊,难得啊,这是有何贵事想起找我了?”
魏康的声音裹着笑,却像砂纸般磨得人耳膜生疼。
“魏局,是这样的,审批文件卡在贵局半个月了,可咱们这一批教育用具要得急啊。” 她瞥见窗台上结的冰棱,一副为难道。
“哎呀,这可难办呐!” 魏康故意拖长语调:“你们合作的那个教具厂的资质证明还没补齐,咱们工商局得按规矩办事不是?”
“是吗?”南向晚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了。
她话锋一转:“我听说魏局与维科教具厂的老板走得挺近,你也知道近期我查处了一批劣质课桌椅的供应商,若这事牵扯到魏局……”
魏康猛地站起,眼神阴鸷:“南副处,你这就是血口喷人了!”
“我恰好认识几个报社的人,他们又拍到些照片,一旦报道了些什么内容眼下不好讲啊。”
她这话是胡诌的,但她相信魏康一定会信,因为她先前跟报社一起检举曝光粮食局的事情,他应该一清二楚。
电话里传来纸张翻动的窸窣声,情势一下调转了过来。
“苏副处长别激动,要不这样,倘若你愿意换维科教具厂当合作方,审批明天就能过。” 魏康还是没放弃:“合法手续齐了,又何必折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