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玖语挣扎不脱,杏目圆睁,瞪着今日尤显霸道的男子。
被瞪得久了,瑾王才微微低头,用下巴轻蹭着怀中小小人儿的发顶。
“昨夜睡得晚,起来智斗那十几个人,又与苏掌柜、暖婆婆相认,耗心耗神这一日,你可是不累?奔波一日,披风也不带一个,你可是不冷?”
瑾王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双手紧握着骆玖语的一双冰凉的柔夷,满心满眼都是心疼。
“爹爹、姨母还有哥哥初回京都,明里暗里诸多危险,他们又皆不知。我总要在出嫁前将这些障碍扫个七八,方能安心。”
骆玖语说着,又想溜到一旁的位子坐下,却被瑾王死死按在怀中动弹不得。
“事事都要你出头,那还要阿景哥哥作甚?嗯?”瑾王的声音愈发温柔,似要将人融化。
骆玖语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
“我还真有事要请殿下帮忙。”
瑾王挑眉,眼中闪过一抹戏谑。
“叫阿景哥哥,我才帮你。”
眼看着瑾王又要耍无赖,骆玖语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腮帮子,故意说道,“叫阿景哥哥的话,那就改改婚期……”
话音未落,瑾王的双唇已覆了上来,他用尽柔情,碾过骆玖语的唇齿,似是吸取了这一日未见的思念。
而后,他才无奈又霸道地开口,“别的事情但凭开口,婚期之事除非提前,否则免谈。”
此刻的骆玖语哪里还敢叫嚣,她低着头,像只温顺的兔子。
她低声讲述了自己的想法,然后便不敢再动弹。
直至瑾王给赶回来的夜雨安排任务时,骆玖语才敢偷偷白他一眼。
这男子,何时起变得这般霸道又……孟浪了。
偏偏每一次,都能让她也......心动。
安排妥当一切事宜后,夜雨与惜竹执鞭驾车,载着瑾王和骆玖语悠然自得地去吃了宵夜。
待到街道宵禁钟声敲响,马车才缓缓朝着侯府驶去。
有瑾王在侧,街道上自然无人敢阻拦。
此时,明月已攀上枝头,侯府门前却是一片混乱景象。
骆青松面色阴沉如水,负手立于台阶之上;庄文雅满脸焦急,紧挨在他身旁;另一边,蒋氏搀扶着骆老太太,亦是一脸凝重地站着。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骆慕辰带着几名家丁匆匆赶回侯府。
他快步走到上首的骆青松面前,轻轻摇了摇头。
随后,脸色铁青地转向门前跪着的一个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的男子。
那男子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酒气,脸上还残留着胭脂水粉的痕迹,此刻双眼虽透着几分清醒,却难掩恐惧之色。
此人正是今日驾车带骆玖语和惜竹外出的车夫。
“我问你,好端端的郡主、侯府嫡小姐,怎会去那城西的苦井街?”骆慕辰寒声质问道。
“小……小的实在不知,是……是三小姐执意要去那里,小的这才带她前往……啊——”车夫支支吾吾地搪塞着,话未说完,肚子上便挨了重重一脚。
骆慕辰身为武将,即便收了几分力,这一脚的力道也不容小觑,踢得车夫龇牙咧嘴,痛苦不堪。
“一派胡言!桑儿六岁便离开京都,九年未曾归来。她一回府就偏要去那破败之地,你当我是三岁孩童好糊弄!”骆慕辰怒不可遏。
车夫疼得冷汗直冒,却终究不敢再多言。
饶是如此,身为侯府多年的老油条,他心中仍存着侥幸。
依着平日里在侯府的事态,蒋氏定会替他挡下这灾祸,甚至事后还会依约给他些赏赐。
他偷偷抬眼,瞥了一眼台阶上的蒋氏,却见她面色阴沉,对他视而不见。
蒋氏此刻也是又心虚又气急败坏。
这九年来,她早已将侯府上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骆青松携家眷突然回府,她岂会轻易让出权势。
骆青松和骆慕辰身为朝廷重臣,她不敢轻易招惹。
于是,她一开始便交代亲信,要好好“关照”庄文雅和骆玖语,目的就是让她们明白这侯府究竟谁说了算。
谁知,今日她本就为筹银子之事焦头烂额,到了黄昏,骆青松和庄文雅回府,却得知骆玖语一直未归。
一个初回京都、人生地不熟的小姑娘,带着个丫鬟,能逛到哪里去?
蒋氏起初并不担心,只等着车夫回来,好欣赏他如何磋磨这两个娇弱女子的好戏。
可没想到,一直等到天黑,醉酒的车夫才被骆慕辰从城西找了回来。
冷水泼面、耳光伺候,一番折腾后,车夫总算醒了酒,却说骆玖语丢了。
骆玖语丢了,蒋氏心中虽闪过一丝快意,但细想之下,骆玖语的嫁妆、瑾王的产业,岂不是都要泡汤了?
更别提骆青松盛怒之下,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
“今日桑儿说要出去,也是我疏忽大意了,想着侯府的下人定是被大嫂调教得规矩懂事,便没陪她一起,谁料竟出了这等大事。”庄文雅一脸内疚地看向骆青松。
可这话听在骆老太太和蒋氏耳中,却变了味。
什么叫侯府的下人被大嫂调教得规矩懂事?规矩懂事还能出这等乱子?
庄文雅平日里不吭声,可这阴阳的本事也不小啊。
再看看台阶下跪着狼狈不堪的车夫,骆老太太气的狠狠掐了蒋氏一把。
这一掐只痛的蒋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出声。
“这怎能怪你,是这府中的下人目无尊卑,竟敢骑到主子头上。”
骆青松冷声回应,连看都没看骆老太太一眼。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正当骆慕辰打算再去寻第三回时,街口传来了马车的声音。
用过晚膳后,骆玖语和瑾王便换坐到了瑾王府的专用车驾上。
一阵清脆的铃音由远及近,四匹高头大马步伐整齐划一,马蹄声声震耳欲聋。
车身由上等紫檀木打造,浮雕的瑞兽祥云栩栩如生,通体鎏金嵌宝,车帘以金丝银线绣着祥云图案,尽显威严雍容。
车辕之上,一方鎏金打造的令牌赫然悬挂,牌面上錾刻着一个斗大的“瑾”字。
一瞧这阵仗,侯府之人哪会不知这是谁的马车,纷纷跪倒在地迎接。
蒋氏跪在地上,心中却暗自思量:瑾王莫不是知道骆玖语不见的事情了?依着这动静,若是瑾王得知骆玖语失踪已有半日,会不会怀疑她失了清白,到时再悔婚?
倘若如此,那她的梦儿依旧是这侯府中嫁得最好的女子,其他人还得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想到这里,她心中竟莫名生出一丝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