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诸事不宜

    时过半月,叶承安的伤势已有好转,但他并没有被关在大理寺狱中。


    祝泽世也是进去傅泽珵之后才知道的。


    “皇兄。”


    “嘉昱怎么来了?”


    “狱中还有些情况尚不明确,过来自然是……”


    傅泽珵很不客气,话才听了小半就趾高气扬道:“此案父皇已交给我,嘉昱堂妹还是回府休养几日准备殿试,哦不,准备成亲吧!”


    一旁的大理寺卿附和道:“嘉昱郡主双喜临门,下官提前道贺。”


    “既然说道此事,那嘉昱也要提醒皇兄一句,现在嘉昱只剩您一位兄长了。”


    傅泽珵猛地从主座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道冲到祝泽世面前,质问她:“你这是何意?”


    他现在的样子,祝泽世一时间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


    因为想到的词太多,好像每一个都贴切。


    她最后选了“作贼心虚”,没错,作贼心虚。


    近来诸事,乍看都与傅泽珵没关系,但与他争皇位的人都阴差阳错的没有了,怎么不算是一种获利。


    “皇兄那么激动干嘛?嘉昱的意思是,你不能怠慢了送我的贺礼。”


    “自然。”


    傅泽珵说完,从那张狰狞的脸上挤出一个笑,看的祝泽世背后发凉。


    “既然这案子由皇兄接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祝泽世行了礼,随后侧过身拍了拍楚湘月的肩:“楚姑娘,我们走。”


    说完,楚湘月就牵着祝泽世的衣角跟着她往狱中去。


    傅泽珵见两人去的方向,想要前去阻拦,朝云立在他身前,解释道:“我家郡主有自己的事要办,不会影响您查案,还请放心。”


    狱中的蜡烛依旧带着那股难闻的味道。


    “现在可以说你的目的了吗,楚姑娘?”


    “不想告诉你,恩将仇报的小人。”


    楚湘月轻车熟路下到最底层,祝泽世疑惑道:“你来过这里?”


    前边的楚湘月自顾自走着,没有要回答她话的意思。


    “真是个小气鬼,不过本郡主可以大发慈悲的理解一下你的狭窄心胸,毕竟你今年不过十四,哪里会懂得恩将仇报和道义是什么。”


    这招激将法对付心气正盛的小孩果真奏效,楚湘月听见没忍过三次呼吸就停下脚步,转身与祝泽世理论。


    “‘道义’二字从你嘴里出来简直是屈辱。”


    “你觉得我不懂,那你与我讲讲道义是什么?”


    楚湘月露出一副不屑说与她听的高傲来遮掩自己的词穷,转身后继续走着,一边不服气道:“本姑娘可不像你。说说吧,那天你都走过哪些地方?”


    “顺着这条路走到尽头,在最里边的牢狱里待了有一柱香的时间,”祝泽世抬手指向尽头昏暗处,继续道了:"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确定还能找到吗?”


    “可不要小瞧我这个什么都不懂小孩儿。”她还特意压中了最后三个字。


    听见这番反驳,祝泽世忍不住笑出声来。


    尽头的牢房里空空如也,不仅苏言苏行二人不在其中,原本安置给他们的物品也全被誊挪出去。


    楚湘月从她的布袋里掏出一只长相奇异的百足虫,祝泽世别过脸去,不敢看它。


    “一只小小的虫子都怕,本姑娘还以为你又多了不起呢。”


    这小小的虫子足够让祝泽世失去理智,眼下实在无心与楚湘月贫嘴。


    “这虫,有什么用?”


    “保密。”


    牢中灯火昏暗,祝泽世预测不到它的行踪,心中恐惧更甚。


    那百足虫不知何时爬到了祝泽世的脚边,待它进入祝泽世视野里时,她已经被触发了自动防御机制——乱跳狂踩。


    楚湘月一把拽过祝泽世,并警告她:“你要是把它踩死了,我夜夜潜入你房间中往你床上撒虫子。”


    被一个小孩子威胁了,祝泽世从小到大,还没被这么威胁过。


    深吸一口气,此刻她心中只有一个字:忍。


    先处理完正事在解决她。


    “听说你要和我哥成亲?”


    祝泽世点头。


    “真配。”


    “你是在说他那般的小人配得上我?”祝泽世不可置信到。


    “你踩虫子他撒药,在害怕虫子这一点上,你们挺配。”


    回想起戚行宣杀人的模样,祝泽世直摇头,表示不可思议。


    “当真?”


    楚湘月专心盯着地上那只在角落里打转的百足虫。


    “药引在这里,还有印象吗?”


    祝泽世沾在指尖的灰烬就来自百足虫足下的一小块儿区域。


    那日发现的灰烬就在此处。


    “药引只是沾在指尖便有用吗?”


    楚湘月点头,而后嘱咐:“我要去做我的事了,你不许跟着我。”


    “好,我去外边等你,”祝泽世抓住楚湘月的肩膀,把她扯回原地后继续问:“娘娘说有两种药引能让蛊虫反应,杜鹃是黑色粉末,那啼血是什么?”


    楚湘月表示不知情,把肩膀上祝泽世的手打掉后扬长而去。


    暮色已上街头,暖风袭人。


    就要真相大白的时候傅泽珵一脚插进来,真不知案子落在他手中是福是祸。


    殿试将近,祝泽世的婚事也将近,圣上不可能再把这案子交给她办,是时候该去与戚行宣筹谋下一步了。


    回过神来发现正行至西街,祝泽世便叫停了马车。


    “你家主人此时可在阁楼?”


    整理书简的那位学徒面生,他表示不认得祝泽世,便不予告知。


    “那我要你们这里的藏春香,卖是不卖?”


    这是她和戚行宣之间的暗语,也不知眼前这学徒听不听得懂。


    他应该不懂吧,书铺在上次皇城司来时被清扫了一遍,已经不搜集情报了。


    “时节已过,不卖了。”


    祝泽世闻声回头,答话的人是戚行宣。


    在西街行人奔走的喧闹中,夕阳已经铺满了书铺的小阁楼。


    阁楼里原本整齐堆放着各路来的消息,现在其中除了书案蒲团和戚行宣常用的几件兵器外,别无他物。


    空荡得仿佛行走之间都有了回音。


    “郡主今日来,所为何事?”


    “矿场的案子圣上已经交给傅泽珵了,来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戚行宣坐在书案前,阳光洒在他的脸侧。


    祝泽世看他神情略带忧伤,总觉他有事瞒着她。


    “傅泽珵擅妒,喜猜忌,不过这些只针对他看中的对手。事情交给他,你大可放心。”


    “原本只是想找到去岁消失的军饷,如今竟牵扯出这许多事。”


    ——


    春闱之前,祝泽世就接到的是圣上的一道密令。


    密令只有简短一句,让她找出去岁消失的军饷,若她在殿试前找不出军饷,便失去得职的机会。


    就算她高中状元,圣上也不会让她通过殿试。


    这道密令,是圣上差戚行宣送至她手上的。


    两人的计划,就从这时候开始。


    去岁的军饷是从临安出去要运往漳州的,运出城的第四日就不见了,圣上派人查找多时都没有线索。


    军饷不会凭空消失,只能是派出的人对军饷失窃的主使多有忌讳。


    朝中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能用,正巧此时圣上得知祝泽世有入仕之心,她便是当时最好的棋子。


    祝泽世与戚行宣在寻找线索的途中发现军饷一事似乎是圣上的意思,便上演了一出两人合作产生分歧,要互相厮杀的戏。


    为的是圣上能派出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推动这些人来达到他的目的。


    参与其中的人与事越多,他们就越容易找到线索。


    最后却是两人都被推着走向必定的结果,接受他制定的真相。


    ——


    案子会以什么方式了结全然取决于傅泽珵,对此两人都心知肚明。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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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圣上的弃子。


    “圣上想立傅泽珵为太子,若傅泽珵把私吞军饷的罪名推到戚氏头上,便是顺了圣上的意。”


    若傅泽珵真的这么做了,与戚氏结下仇,他能依仗的就只有圣上。


    “你方才说大可放心,难道他不会这么做?”


    戚行宣轻笑道:“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因为即使案子到了傅泽珵手中,她也不想就此放下。


    其中原因她会自己去找。


    一个桐木小箱被放置在祝泽世面前,她疑惑道:“这是?”


    “国公府的中馈对牌,还有京中的田产商铺地契,都交给你。其余各地的……”


    “交给我做什么?”


    “不出意外,殿试过后你会如愿得职。”


    祝泽世一只手托腮,静静看着他,似是在问:然后呢?


    “下月廿三,诸事不宜。”


    祝泽世不为所动,示意他继续。


    “我要逃婚。”


    闻言,祝泽世点头表示认同,因为她也想逃婚。


    等等。


    祝泽世突然反应过来,坐直了身子,认真反问他:“你要逃婚?”


    她都还没想过要逃婚,戚行宣这是要唱哪出。


    “我知此事不妥,损你声誉,这些只是……”


    “赔礼对吧?”


    “嗯。”


    两人无言许久,各有所思。


    等到窗外山脊吞了日头,祝泽世才率先开口:“答应我三件事,我可助你逃婚。”


    “成交。”


    “第一件事,找一个与你身形相似的人,再照着你的脸给他做一张人皮面具;第二件事,与秦老夫人谈妥,你入我府。”


    见戚行宣不假思索的答应后,祝泽世便起身欲走。


    戚行宣伸手拉住她的衣袖,觉得不妥又立刻松开手。


    “最后一件事,你还没说。”


    “再见时,无条件答应我三件事。”


    这次戚行宣没有立刻答应,他迟疑了片刻,再抬眸时祝泽世已经离开这阁楼。


    其实,他答不答应或者要不要逃婚对祝泽世来说都无所谓的吧?


    “这位小姐是要算什么?先把生辰写在此处。”


    祝泽世接过纸笔写下生辰八字后问:“下月廿三,这个日子有何宜忌?”


    那算命先生笑了,他说:“小姐不算,便是黄道吉日,诸事皆宜;算了,就是诸事不宜。”


    “不想算就不算,你这老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朝云听着这话就想用拳头与这先生理论一番,被祝泽世拦住了。


    “老朽还要继续算吗?”


    “不必。”


    宜忌在己。


    他说诸事不宜,她偏觉得那日百无禁忌。


    夜色渐起。


    “方才那位姑娘在您这儿算了什么?”戚行宣一边放下一锭银子在那算命先生面前。


    “你要想知道,何不自己去问?”


    这算命先生是个见钱眼开的,平日里不少人被他坑过银子,今日怎的连银子都不要了,当真稀奇。


    算命先生见他没有收回银子,便一手夺过银子,继续道:“老朽知道你不敢去,那我来算算你因何不敢去见她。”


    戚行宣看他磨磨蹭蹭找出张纸,上边正写着自己的生辰八字。


    “这是从哪儿来的?”


    “今天白日有个小孩儿拿来的。”


    无需多想,那个小孩儿就是楚湘月。


    戚行宣扶额,看着这先生摆弄着桌上的各种小物件。


    “你有事瞒着她,那是一件足以让她记恨你的事,你心怀愧疚。对不对?”


    他又摇了摇手中的龟壳,继续自言自语:“等老朽再看看……不对啊?”


    从戚行宣这里算,那姑娘应该已经殒命了……


    戚行宣起身离开,不想听他这些不靠谱的絮叨。


    至于祝泽世问了什么他也不是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