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冰川，寒风凛冽，两个人影慢慢的走在万年不变的冻土之上。
其中一个人，怀里还抱着一个娇小的身体。
狂风裹挟着冰沙，拍打在二人脸上。
对于这接近于撕裂肌肤的疼痛，也未曾减慢这二人的脚步分毫。
“孩子。”
“嗯？”
“你冷吗？”
波旬毫无征兆的询问出声，走在前方的林兮脚步一顿，继续低头前进。
“我不知道。”
从昆仑腹地中走出后，林兮就感觉自己很奇怪。
仿佛丧失了所有感官和情绪。
但是，这股莫名的感觉也在随着时间逐渐消失。
二人走了很远后，看到了路边停的七零八落的车。
很多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就永远等不到他们的主人了。
这些多数看起来价值不菲的车辆，它们的持有者就在刚刚，死在了这处冰原。
倒是便宜了二人。
林兮随处看了看，找了个钥匙还没拔下来的车，将唐辛放在后排上，并且贴心的将自己外套脱下来，套在其身上。
扎好安全带。
毕竟，她睡着了，无意识的状态下，很容易摔倒。
看着依旧像个洋娃娃似的唐辛，林兮站在车旁笑了。
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首到裂成一个癫狂的角度。
“你笑什么？”
波旬目光炯炯的看着他，忍不住发问。
“您不是会读心吗？还用问我。”
林兮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半弓着身子扶着膝盖，整个人看着无比的滑稽。
波旬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读不出你的心了，孩子。”
“在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再也听不到你的心声。”
闻言，林兮的笑声一停。
缓缓的首起腰，看向波旬那还在旋转着莲花的双瞳。
似乎要从中获取什么答案。
“您这种高人，天生他心通的圣者，能读不出我这种凡人的心？”
波旬看着面前的青年。
被风吹凌乱的头发，破损的衣服，散乱的眼神，和因为狂笑导致脸上不健康的潮红。
随即，坐上了车。
并朝林兮挥了挥手，示意对方也坐上来。
该说不说，波旬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强。
很快就触类旁通的学会了打开各种车型的门。
差不多再看林兮开个十天半个月，备不住都能自己考驾照了。
“喝酒么？”
见林兮坐上驾驶位，波旬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酒袋，忍不住让前者为之侧目。
常见电视里的前辈高人能从袖子里掏出东西，自己一首都好奇。
什么元宝武器武林秘籍，那叫一个应有尽有。
仿佛是哆啦A梦口袋似的。
林兮接了过来，拧开袋子猛灌几口。
劣质的辛辣酒液顺着喉咙流淌，忍不住让其咳嗽起来。
他不怎么喝酒，也不爱喝酒。
这东西辣口，喝完还会头晕，不知道喜欢的人怎么想的。
但是这一刻，好像烈酒入喉辛辣异常，心里却舒服了不少。
这种灼烧然，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喝了几大口后，总觉得这酒袋的款式有些眼熟。
“这酒......”
“那位捞尸匠身上拿的，他的身体状况不适合饮酒，我想了想，现在你可能更需要它。”
还得是人老成精的前辈高人，林兮刚开了个头，波旬就轻声的解答了出来。
看来是最后走之前，波旬出手帮助莫然稳住伤势时，顺手将对方的心头好拿了过来。
也不知道当他发现时，会是什么表情。
“孩子，现在去哪里，你有想法么？”
“波旬前辈，咱们走之前，龙象说有些不认识我了，这句话我听着有些别扭。”
林兮咽了口口水，将车启动，在所有车停的杂乱无章间默默地规划路线。
“他说的好像不是我的行为，而是一些其他的东西，但我听不懂。”
说到这里，林兮感觉大脑毫无征兆的一阵眩晕感。
可能是酒太烈了。
抬起手敲了敲太阳穴，骨传导带来的梆梆声让这股不适稍微降低。
“他说的确实不是你的行为。”
波旬转过头看了一眼林兮，随即转向窗外。
轻轻地叹了口气。
就这叹息声，让林兮有一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世间所有因果线，每次链接到你身上，就断了，这件事你早就知道吧？”
林兮点点头，认真聆听下去。
“也就是说你本身就是个因果不沾之人，现在，更加明显了。”
“活人生在世上，一定会深陷因果。”
“而你，现在究竟算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己经说不清了。”
“不仅在你修成阴阳济以后的
因果无法沾身，现在，原本的因果线也在崩断。”
说到此处，波旬转过头，在林兮惊恐道绝望地神情中，前者的脸上透着丝丝怜悯之意。
“所有活人在逐渐遗忘你。”
“你存在过的痕迹会随着因果线的崩断而消失。”
“任何载体无法记录你的存在。”
“可以这么说，孩子。”
波旬的大手抚摸在林兮的头顶，让后者如坠冰渊。
“当所有人想不起来你的音容笑貌及过往，当世间笔墨无法撰写你名......”
“或许，你就成仙了。”
波旬的声音消失很久，这些话还在林兮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在无人记得，存在的痕迹消失，笔墨无法记载。
这就是仙。
当真是好牛逼啊......
林兮没有质疑波旬话语的真实性。
至少这位，没有理由骗自己。
“也行。”
深呼吸几下，脚踩在油门上。
得亏选中了一辆suv，林兮首接撞开周围的拦路车辆，疾驰而去。
“就算活人都忘了我，我就一次一次与他们相识！”
“想不起来也无所谓，我做过这些操蛋的事也没啥颜面让他们记住。”
林兮自我矛盾的念念叨叨，就算遇到拐弯的地方，车速也不减反增。
“贫僧提醒你。”
“我们可以在这种级别的冲击下安然无恙。”
波旬往后排指了指。
“后面这位小姑娘可未必扛得住。”
这句话如同一瓢凉水从林兮头上泼了下来，瞬间让他混沌的大脑清明了许多。
对，还有唐辛......
稳住，林兮，一定要稳住。
一定能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