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住...”许怀夕咬牙将人背起。
苗疆的月光照在她单薄的背影上,将两人的影子融成一个踉跄前行的剪影。
蚩乘的呼喊声从身后传来,奢夫人带着寨民举着火把追上山道。
许怀夕回头望去,只见漫山遍野的火把如星河倾泻,而冲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个不久前还吓得发抖的小男孩。
“许姐姐!阿娘说让你等等!我们寨子的药婆婆也会治伤!”
药婆婆的木屋里弥漫着苦涩的草药味,昏黄的油灯在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许怀夕跪坐在竹榻边,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将干枯的手指从沈云岫腕间收回。
“蛊毒已入心脉,”药婆婆的声音沙哑如磨砂,“老婆子只能暂时压制,解不了。”
许怀夕握了握拳头:“您也没有办法吗?”
之前她用的换血术没有其他人帮助她只是从手心过渡了一小部分,也没有完全解除毒素。
看来还是得想其他办法。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了。
药婆婆摇摇头,从木柜深处取出一个陶罐:“这是百年蜈蚣膏,能护住心脉三日。三日内若找不到解法……”
她没说完,只是叹了口气。
许怀夕接过陶罐,指尖触到冰凉的膏体。
她忽然想起爷爷说的的毒理。
任何毒素都有其作用机理,只要能找到关键,就一定有破解之法。
“婆婆,能否借您的医书一观?“
药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还是指了指墙角那排竹简。
许怀夕立刻扑过去,就着油灯快速翻阅起来。
竹简上记载的苗疆蛊术玄之又玄,但许怀夕却用现代医学的眼光逐条分析。
当看到“血噬蛊遇铜则狂,遇银则静”时,她猛地直起身。
“婆婆,有没有纯银的针?越细越好!”
药婆婆眯起眼:“你要做什么?”
“试试新方法。”许怀夕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片刻后,许怀夕手持三根银针,在烛火上消毒后,轻轻刺入沈云岫颈侧、腕间和心口附近的穴位。
银针入肉的瞬间,沈云岫手腕上的黑线纹竟然真的停滞了片刻。
“有效!”许怀夕惊喜道,立刻又取出几根银针,按照人体神经系统分布图依次下针。
这不是传统的针灸,而是她结合现代神经学和苗疆巫术自创的疗法。
药婆婆看得目瞪口呆:“这手法……”
“阻断毒素传导。”
许怀夕全神贯注地调整银针角度,“蛊毒本质上是一种生物毒素,只要阻止它攻击神经系统……”
她边说边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白色药丸。
这是她之前用雷公山特有的“断肠草”提纯的生物碱,能暂时麻痹神经末梢。
药婆婆看着她将药丸溶于清水,用竹管一点点喂入沈云岫口中。
她不禁喃喃道:“你这丫头,到底师从何人?莫非中原的医术都这样神奇?”
许怀夕没回答,只是专注地观察沈云岫的反应。
当看到他手腕上的黑纹逐渐变淡时,她才长舒一口气:“暂时稳定了。”
……
天刚蒙蒙亮,一身铠甲的许大将军带着几个亲卫快马加鞭赶回府中。
季太傅早就在正院的走廊下等着。
“季太傅,您这是......”
季太傅没等他说完,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就往书房拽。
对方的手指像铁钳一样紧,许呈山能感觉到那掌心传来的细微颤抖。
书房门“砰”地关上,季太傅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木匣,匣子上盘着五爪金龙的暗纹。
许将军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只有皇帝近臣才能持有的密匣。
“京城有事。”季太傅的声音压得极低,“太子必须立刻回京,老夫也不能耽搁。”
他将木匣推到许怀安面前。
匣盖开启的瞬间,一块玄铁令牌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
令牌上“如朕亲临”四个篆字像是用血描红的,刺得许将军眼睛发疼。
“暗皇令。”季太傅枯瘦的手指在令牌上点了点,“宁王一案,全权交由许将军处置。可先斩后奏。”
许将军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块令牌代表着无上的皇权,也意味着滔天的责任。
他缓缓抬头:“季太傅,您......
季太傅点点头,“宁王勾结黑苗,意图不轨,必须斩草除根!”
季太傅又摆摆手,从袖中又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这是黑水寨细作的名册,务必一网打尽。”
院外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太子派来催请的人已经到了第三拨。
季太傅最后拍了拍许呈山的肩膀:“许将军,许家世代忠烈,陛下信你。”
季太傅转身离去的身影有些壮志凌云。
许将军送到大门口,看着那辆马车绝尘而去,手中的暗皇令沉甸甸地压着掌心。
“大哥。”
许呈山回头,看到二弟许呈水不知何时站在了廊下。
这位常年在外走动的弟弟眼睛有闪着坚定:“要动手了?”
许将军没说话,只是将暗皇令举到晨光中。
玄铁反射的冷光在许怀远脸上划过,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勾起一抹冷笑。
“传令下去,”许将军的声音像淬了冰,“点三百精兵,配连弩。让老三带人去封了城南那几家绸缎庄和酒楼——宁王的暗桩该清一清了。”
许呈水舔了舔嘴唇:“要活的还是死的?”
“陛下给了暗皇令。”许将军拇指摩挲过令牌上的血字,“你说呢?”
半个时辰后,许家演武场上整齐列着三百铁骑。
这些将士都是跟着许家兄弟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
每人腰间除了制式佩刀,还挂着三把特制的苗疆短刃,专门对付巫蛊的兵器。
许将军一身玄甲立在台阶上,暗皇令悬在腰间最显眼的位置。
他扫视着这些精锐,突然拔出佩剑指天:
“许家军听令。”
“在!”三百人的吼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
“随本将到雷公山找四小姐!”
马蹄声如雷,惊醒了整个云州城。
百姓们推开窗缝偷看时,只见到许字大旗猎猎作响。
为首的许将军腰间那块玄铁令牌在朝阳下泛着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