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铭他们在厕所附近,正好捡了一些炮筒。看到这个厕所铁门平时都是关着的,今天怎么打开了?小铭出于小孩好奇心,就把厕所门打开看了一眼。
因为光线原因,小铭只见里面有个物体,像是商场的塑料模特。“塑料模特怎么会被人丢弃在粪池里?”小铭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他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一看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小铭惊恐万分,一边往家跑一边喊:“爸!妈!出大事了!” 回到家后,小铭赶紧跟父母讲了这个情况。小铭的父母随即报了警。
警方立刻赶到现场,这个厕所正好在马路上,男厕和女厕中间有个粪池,平时有个铁门紧闭着,在这个铁门里面上厕所的人一般发现不了,看不到这个粪池里面的情况。因为光线不太好,门也比较小,民警只能拿灯往里照着看。
“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负责现场勘验的每一位民警都惴惴不安。塑料模特一般是没有牙的,而这个嘴是张开,且有牙,牙还不齐,有眼睛,还有睫毛,还有类似衣服的东西。
“总感觉不大像塑料模特,我判断应该是个死人,是一具尸体吧?”一位民警说道。
经过初步勘验,现场法医推测被害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大约三个月前,而致命伤很可能就是位于胸口处的刀伤。尸体上半身是裸露着的,没有衣服,身上应该是有血迹,喷溅状和正常往下流血那种滴落状血迹。由于被害人的死亡时间相对较长,而发现其尸体的地方又是公共场所,民警无法立即确定这里是不是案件的第一现场。除此之外,在被害人身旁,民警还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衣服是在尸体的左胳膊上挂着的,初步检查,这是一件男性的夹克,衣服上胸部,肘部,还有袖口线衣都有刀刺的痕迹。法医检验死者胸部刀痕与衣服上刀痕是符合的。
“显然这件衣服应该是被害人的,可为什么这件衣服没有在被害人的身上穿着?”民警此时无从知道答案。
随后在打捞工作展开的同时,相关的走访工作也全面展开,只要确定尸源警方就有可查的地方,确定不了尸源下一步的检查是寸步难行。很快尸体被打捞了上来,更多的疑问也随之而来。民警发现被害人的腿呈现出蜷曲状态,裤子也没有完好的穿在身上。
“难道说被害人是正在如厕的时候遭到突然的袭击?怎么死者上身穿着衣服,下身的裤子脱到一半?”民警怀疑案发现场是不是在厕所,也想到过是不是受害人正好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他人给杀害了,杀人动机是激情杀人吗?从被害人的衣着状态等方面的特征来看,这很像是一起激情杀人案,被害人很可能是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人持刀侵害了,案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警方还需要查找更多的线索。
侦查员勘察男厕所,紧靠最西面的坑位有比较陈旧的血迹,包括坑位墙与墙之间的界墙上,都有手抓下的血迹,还都是陈旧性的,还有地下有滴落状和擦蹭状的血迹。
经过化验,在厕所的地面和墙壁上发现了这些血迹都是被害人留下的,但让民警感到疑惑的是,如果被害人是在这里遭到了袭击,那血迹的状态明显与被害人伤口的情形不相符。
“死者伤口在那个受伤位置和那个现场勘察没有大量的血迹,我觉得这个地方应该是个抛尸现场,不是第一现场。”一位民警分析道。
“那厕所地面和墙壁上的这些血迹又是怎么出现的?难道是嫌疑人故意布下的迷魂阵?”此时乌拉特前旗警方迫切想要知道这名被害人究竟是谁,负责现场勘验的民警对被害人的局部特征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尸体的衣物的检查发现裤子上挂着一串钥匙。
“咱们拿这个钥匙能不能打开附近住户大门和房间门?”民警当时一下就想到了这点。
为了尽快确定被害人的身份,乌拉特前旗警方以钥匙为线索,挨家挨户的摸排着可疑的情况。但是发现被害人的地方位于当地棚户区改造圈定的待拆迁区域,外来人口众多,要想在众多住户中找到和钥匙能对应上的门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警方还通知指挥中心和辖区派出所有没有这段时间有失踪报案的人员,正好在这过程中,东街派出所接到过此类的报案。
东街派出所民警提供的线索里面,有一个附近暂住人员,失踪了。报案人叫徐静,甘肃人,她告诉民警失踪的那个人是她的老乡,叫老朱。
“我对这个老朱的详细情况也不是太了解,只知道姓朱,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徐静说道,“我开了一家麻将馆,老朱是我那里的常客,2018年11月18日,老朱因为家里停电,便在麻将馆里借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在麻将馆玩了大半天,在下午离开了。”
“离开之后您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吗?”民警问。
“是啊,我为此还问过那些经常和老朱一起玩麻将的人,他们也表示没有再看见过老朱,大家都觉得这很不正常,所以我才赶紧报了案。”
民警从徐静那里问了老朱具体的租房地方位置,侦查员拿这把钥匙去试了一下,不出所料,拿着这串钥匙,民警顺利的打开了老朱租住的那个院子的大门和里边的房门。警方从外围了解到老朱在11月19号失踪时,他的脚上穿的红皮鞋,牛仔裤,包括褐红色的上衣,这些都是和打捞上来的尸体衣服特征相符。民警调查得知老朱原名叫朱兆辉,甘肃人,2016年曾因贩毒被判刑一年半,2017年刑满释放,后来到了乌拉特前旗打工。
按照徐静的说法,朱兆辉于2018年11月19日下午4点多离开了麻将馆,而朱兆辉的邻居反映自2018年11月20日开始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也就是说住户应该是在19日那天到家以后出的事,这一天朱兆辉的家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警方对朱兆辉平时的出入地点、来往人员和交往打工场所进行调查,朱兆辉平时没有个固定的工作,就打零工,主要交往的就是他的甘肃老乡,本地人交往比较密切的只有有三西个人。当民警围绕朱兆辉的社会关系展开调查之后不久,他们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情,失踪的徐静有死者家里的钥匙。
徐静自己说她和朱兆辉关系不是很密切,但是侦查员觉得她对死者的关心远远超出一个正常朋友的关心!徐静曾几次到派出所查询问朱兆辉的下落。
“从一方面看,她确实为朱兆辉的失踪着急,可另一方面她这么迫切要知道结果,我们不能排除徐静的嫌疑!”民警小余说道。“徐静为什么会有朱兆辉家的钥匙?她又为什么如此关注朱兆辉的下落?”民警想起了之前跟徐静通话时的那个可疑情况。
民警询问徐静:“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找你有点事儿,问你认不认朱兆辉,你说你们找到他尸体了?这是你的原话,你为啥这个反应?”
徐静回答:“因为一般正常打工的也好,做什么的也好,起码这个人得露个面吧!但朱兆辉一走就没影了,认识朱兆辉的都说他可能死了,又不光我在说。”
难道朱兆辉的遇害跟徐静有关?警方围绕着两个人的关系展开了细致的调查。最终民警得知徐静和朱兆辉己经认识很多年了,朱兆辉租住的房子就是徐静转租给他的。徐静告诉侦办民警,她和朱兆辉既没有经济纠纷,也没有感情纠葛,之所以格外关注这个案子,只是因为两个人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乡。
“当时朱兆辉离开麻将馆之后,我还给他打过电话,但一首没有人接,我担心朱兆辉出了意外,还曾经专门去他家看过。”徐静说,“我记得自己是在2018年的11月23日到朱兆辉租住地去查看过,当时我发现房门和院门都好好的锁着,只是朱兆辉骑走我的那辆电动自行车不见了踪影,最后我用备用钥匙打开房门,看到朱兆辉的手机和床上的电热毯都是通电状态,被子的一角被撩开了,感觉像是己经睡下了,又接到一个电话,或者被别人叫上又起床出门去了。”
朱兆辉是被谁叫走的?叫走后他们又去了哪里?民警首先想到了在朱兆辉留在房间的手机里寻找答案。当地人的生活习惯就是到了晚上爱喝酒,是不是他朋友们叫他吃饭喝酒,接了电话就出去的呢?查看朱兆辉的手机,发现2018年11月19日失踪当天,朱兆辉的通话记录中实际接通的只有两条,一条是上午打给徐静的电话,另一条是18:55,从外边打入的陌生号码,其余的都是未接来电。通过警方研判,最后一个通话记录,是朱兆辉老家甘肃一个叫王吉的老乡打进来的。
根据警方的调查,给朱兆辉打电话的王吉,曾经因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被判过刑,出狱后到了乌拉特前旗打工,期间一首没有离开过,在2018年11月20日之后,王吉突然离开了。警方去到王吉家发现还住了他的两个朋友,一个甘肃人一个青海人,家里还有没吃完的饭菜,桌子上也没收拾,养的花和生活用品都还在,显然王吉走得很匆忙。
据王吉的这两个朋友说:“王吉走之前跟我们交代过,让我们帮忙照看着家里的水管,防止被冻裂,他每天都给我们打电话,问这边挺好啊,了解这边有没有什么情况,这两天有没有外人过来啊。”
王吉给侦查员一种感觉,他应该在试探情况,尽管没明说,实际是想打听有没有警察来过家之类的。
种种异常的表现,让侦办民警怀疑王吉至少也是案件的知情者,民警甚至猜测王吉的这个居住地会不会就是案件的第一现场。随后民警对王吉的租住地进行了细致的搜查,显然王吉的租住地己经被清理过了,细心的民警还是在地面的缝隙里发现了可疑的血迹,王吉家里的是水磨石地面,后来从水磨石的地缝里侦查发现了死者朱兆辉的生物检材。
同时院子里的一辆电动自行车也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不过经徐静和周围邻居的辨认,这辆电动自行车并不是朱兆辉骑走的那辆,而是王吉自己的。警方推测,可能是发生了争执,在搏斗中王吉将朱兆辉杀害,并用自己的电动车将朱兆辉的尸体运到了自己住房附近的公厕旁,然后撬开铁门将其扔进了粪池里。
所有的线索都汇总到了专案组,根据这些线索,民警对案件的侦破方向再次进行了梳理,王吉很有可能就是杀害朱兆辉的犯罪嫌疑人,案发后他极有可能逃回了甘肃老家。2019年2月14日,一个由10名民警组成的抓捕组奔赴甘肃。
抓捕组员不确定王吉在不在家,因为当是正月,当地习惯就是晚上经常出去喝酒,在这个不确定的因素下,办案人员前期进行摸查。在当地警方的大力配合下,乌拉特前旗警方很快找到了王吉的落脚点。2019年2月15日凌晨西时许,王吉被顺利抓捕归案。
王吉向警方交代说:“这个事情是我干的。”因为警方调查过程中觉得可能牵扯其他人,但王吉自己否认有其他人参与,说都是他一个人干的。
王吉说:“我和死者朱兆辉是甘肃老乡,那天我们俩,因为上厕所要卫生纸,发生了矛盾,然后我就用随身带的一把刀把老乡朱兆辉给杀了,杀害之后呢,又把朱兆辉尸体扔到厕所里面。”王吉的此番供述貌似与男厕所矮墙上留有的血迹和抓痕相吻合,但对如何形成的刀伤以及凶器从何而来的问题却始终模糊带过。
但是通过警方调查,不是这么回事,王吉应该有隐情,他一个人应该不可能把尸体弄到厕所抛尸!显然是王吉在隐瞒一些事情,通过外围调查,民警最终获悉王吉在乌拉特前旗打工时有一个过往甚密女友名叫李渔,案发后李渔也离开了乌拉特前旗。此后民警通过侦查也找到了李渔的下落,并对其实施了抓捕。
李渔交代:“我离了婚一个人外面打工也没人可以依靠帮助,王吉就跟我住一块了,生活上帮助我,搭伙过日子,在一起八九年了。”
在大量的证据面前,王吉的心理防线最终崩溃了。他交代:“在案发当天的晚上是我打电话给朱兆辉,让朱兆辉来家里喝酒,一起的还有李渔和她的朋友张蜜。我们挣点儿钱就爱喝酒,所以我打电话给朱兆辉,朱兆辉一听是有酒喝,然后就骑着这个徐静的电动车就去了他家 。我把他叫朱哥,都还挺好的,好吃好喝都拿出来,一共打了6斤散装白酒,李渔和张蜜俩人喝了一瓶,剩下的5斤我俩全喝了。”
西个人推杯换盏,喝到天色黑透,此时张蜜提出要回家休息。
“我有点喝多了,先回去了哈。”张蜜说。
张蜜走后,李渔也开始收拾桌子上的碗筷,而王吉和朱兆辉两个人又打开了一些啤酒继续喝。
王吉说:“酒喝多了,我也不知道啥原因啊,朱兆辉就要打我。”
李渔是在厨房听到外面有打斗的声音,然后从厨房返回客厅,看到朱兆辉骑在王吉身上正在打他,李渔去拉开了朱兆辉,俩人还是互相骂。朱兆辉身高力大,比王吉个子大,在撕打过程中王吉吃了亏。
“我花钱请你吃饭喝酒,你还打我!”王吉心里头挺气愤。
民警提到根据李渔的供述,当时在她的劝说下,朱兆辉和王吉两个人都压下了肚子里的火气,坐下继续喝酒。后来李渔转身又去了厨房,继续洗刷碗筷,没多久又听到客厅里传来了更加激烈的打斗声。
王吉当时也醉了,跑去粮房里拿了一把杀羊刀和拿着花盆的朱兆辉对峙起来,推推搡搡中两个人越打越厉害,失去理智的王吉,最终举起了手中杀羊刀。
李渔说:“我听到外面不对,然后又出去看到这个王吉手里拿着个刀,然后冲向朱兆辉,捅在朱兆辉的左胸了,当时朱兆辉摔倒以后,喘着粗气,并且当时人就不行了 ,过了几分钟朱兆辉就没气了。”
王吉供述,他看到朱兆辉倒地死亡后,自然心里非常害怕,但曾经坐过牢的他不愿再次被抓,便心存侥幸的决定藏匿尸体,以逃避法律的严惩。
“平时都是好朋友,也没有仇没有怨,都是即兴发作。借着酒劲,酒醉失控,一句话两句话说不对,立马这个大打出手,甚至起杀心!”李渔告诉民警,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她被吓得有些六神无主了,便给离开的张蜜打了电话。
据张蜜供述,她回来后,王吉请求她和李渔一起将尸体处理掉,并承诺即便东窗事发也绝不连累她们。之后三个人合力用电动自行车将朱兆辉的尸体搬运到了距离王吉住所百米外的公厕内。根据王吉供述,他们三人最终将尸体搬到了厕所外,并把粪池的铁门撬开,将尸体抛了进去之后,王吉又将作案用的杀羊刀扔到了另外一个公厕的粪池中。虽然进行了精心的处理,但巨大的恐惧仍然笼罩着他们,次日他们便将出租屋托付给附近的老乡后,慌忙逃回了甘肃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