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卢秋是个当状元的好苗子,差就差在家境太过于清寒了。
原本盼着科举入仕,没曾想出了意外落得个双腿残疾,从此便与仕途无缘,只得当他人门客寻得生存之机。
这不,恰好就被他捡到了。
用一个没用的女儿换取二皇子青睐,保得他仕途顺畅。
太值当了!
但这个想法仅仅维持了三天。
三天后的朝会上,圣上以他德行有亏,家风不严为由,降了他的职,一路从正三品降到从五品。
还是圣上亲自开的口,简首是当场把他的脸皮扯下来在地上踩。
他不断在朝堂上喊冤,但圣上只留下一句:“自己好好闭门思过,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这简首就是天降横祸啊,他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面对同僚的指指点点回到家里的。
李父回到家就将自己锁进了书房。
“怎么会这样……”
他仔细回忆着最近自己的行为,一切都与往常无异,唯一不同的是他嫁了个女儿出去。
可这件事跟他那女儿有什么关系,圣上难道还要替她出气吗?
家风不严……不对劲,他得找个机会去求求二皇子。
谁知二皇子对他避而不见,只是派了人来问他:“李大人,好好想想,为什么在这个要紧的时候突然要嫁女儿吧。”
宫里要封公主的消息都还没传出来,李父就这么迫不及待嫁了女儿,连正常的三书六聘都没有。
天子脚下,哪有秘密。
这不由得让圣上怀疑是谁透露了他的口风,而李父居然反应如此迅捷。
难道真的是巧合?
圣心起疑,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就算是杀鸡儆猴也是值得。
卢秋将这个消息报给桑鱼的时候,她不由得觉得好笑。
“这应该,算得上是报应吧。”
因为盛若炎这些年对她太好了,她对李父当年的行为淡化了印象,居然可笑地对这种人存有亲情。
想到自己的心软和愚蠢,桑鱼摇了摇头。
此时天色渐晚,卢秋的小院子里几人围坐在一起吃完了晚饭,凉爽的晚风让桑鱼起了幸灾乐祸的心思。
“卢大哥,你能跟我讲讲,降职级会对生活有什么影响吗?”
听起来好像是很惨的事情,但她不太了解官场,不然听着也能高兴高兴。
卢秋正要开口,院门口却传来一个慵懒戏谑的声音:
“大哥?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多了一个好哥哥?”
两年未见,盛若炎比当初更加沉稳了,周身有着独属于久居高位者的威势,微微上挑的眼角流露出一抹风流,此时他正眉眼含笑倚在门边看着桑鱼。
“若炎哥哥!”
桑鱼心中惊喜,也不管什么八卦了,提着裙子就往他身边跑。
盛若炎听见这声呼喊,觉得这几日快马加鞭的劳累也算不得什么了,他笑着张开双臂朝桑鱼走去,稳稳地将她接在了怀里。
“我们小鱼又长高了。”
上回分开的时候还有些许稚气,现在真的出落成个大姑娘了。
盛若炎稍稍用力掂了掂她的重量,嗯,有好好吃饭,这亲手养大的就是有成就感。
骨节分明的手掌,掌心温热,覆在桑鱼的后腰上莫名让她觉得有丝异样感。
但此时久未见盛若炎的惊喜冲淡了此刻的感受,她高兴地拉着盛若炎的手想要像往常一般跟他絮絮叨叨聊上一晚。
“若炎哥哥,我跟你说——”
噗通一声,打断了他们重逢的氛围,卢秋跪趴在地上向盛若炎请罪。
“参见主子,属下先斩后奏,事急从权之下娶了小主子,还望主子恕罪。”
盛若炎面对他的态度就不像对桑鱼那般温柔了,他的语气极具压迫感:“此事你确实处理得不错,事后自然会记上你一功,但——”
但他就是有点不爽,想到这小子占了小鱼丈夫这个身份,他就有点牙痒痒。
桑鱼很少见盛若炎冷脸的样子,看他们气氛紧张,赶紧打圆场。
“若炎哥哥,卢大哥人很好,对我也很好的,你不要怪他了。”
这话听得卢秋冷汗都下来了,小主子这话说得生怕他死得不够快。
“属下岂敢居功,一切都是主子的功劳,若不是主子早有预判,命我等随时注意着小主子的动向,保护您,属下也不能如此快做出反应。”
盛若炎没吭声,卢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在桑鱼面前赞美他:
“主子但凡哪次离京,都要对我等嘱咐一遍,务必将您保护好,不要让人欺负了您,若是您受了委屈唯我等是问。”
盛若炎轻咳了一声:“辛苦了,起来吧。”
这么怕他干什么,他是那种乱吃醋的人吗。
桑鱼没想到盛若炎在背地里都做了这些事,她心中感动着有人如此惦记着她。
在亲近人的身边,人就不自觉想要撒娇。
她想到最近在李家受的委屈,鼻尖一酸,嗓音软绵绵的:
“若炎哥哥,谢谢你……”
感动的泪花还没蓄起来,道谢的嘴倒是被捂住了。
盛若炎无奈,平常就青梅他们在也就算了,这旁边还有其他男人,怎么就开始撒娇了。
卢秋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他将头埋在地上,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随便交代了几句,两人便进屋了,进屋之后,盛若炎便开始挑剔了起来。
“这种地方你也住得惯?”
“榻也没有一张,地上都是土,窗户还是纸糊的,这椅子唯一的优点也就没有缺胳膊少腿……”
桑鱼用力戳了戳他:“好啦!卢大哥生活清贫,你小声点。”
这房子又不大,晚上她洗澡都小心翼翼的,唯一的偏房就在隔壁,青梅他们这几天都是跟她睡一屋。
现在他们两个进来说说家常话,青梅他们就只能在屋外候着了。
盛若炎皱着眉头查看了她床榻上的被褥,发现是从别院带来的好料子才勉强满意。
“这不是久居之地,得想个办法。”
他的姑娘哪样不是用的最好的,就算是权宜之计也受不得这种委屈。
“明天我让人找处宅子,你先住进去。”
桑鱼歪了歪头略微思考:“那卢大哥怎么办?”
盛若炎眉头一跳:“你管他做什么?”
才相处了几日,就叫得这么亲近。
桑鱼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张口就说:“可他是我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