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炎哥哥这个骗子!说好要一首陪着我的,都两年没见了……”
桌上的书信都堆了好几沓,人影却是没见着。
旁边的丫鬟青梅哄她:“那小姐,我们要不要再去梨园踏青啊,或者去跑马场骑马?”
跟盛若炎搬到郊外别院为母亲守灵的这些年,他经常带着她在外面西处游玩。
天气好的时候教她驯马,天气不好的时候教她练剑强身健体。
她跟着他上山爬树,下水捞鱼,早就什么都干过了。
后来盛若炎把家里那两个眼线也收归成自己人之后越发大胆了,还在别院后面给她搞了校场,又骑马又射箭的。
“不要。”
她将桌面上的书信都推开,闷闷不乐地趴在桌上。
哪里是这些事情好玩了,是盛若炎陪着她才好玩。
暗处的暗卫见她这样,悄悄在小本本上记下了小主人不高兴的时候,等着主子回来汇报。
屋外的脚步声匆匆而来,绿竹焦急地走进来汇报:“姑娘,家里来人了。”
别院在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平常几乎是没有人经过的,桑鱼这些年在这里乐得自在,都忘记了在京城里还有个家。
她心中一凛,莫名有些不安。
“到前厅候着,我更衣便来。”
盛若炎背着人给她准备的都是最好的东西,柔软的贴身衣物,上好的绫罗绸缎,数不胜数的昂贵首饰。
这要出去,别人都以为她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了,哪里像是孤苦凄惨替母亲守灵的孤女了。
前厅等候的丫鬟好奇地观察着周围,这府里都说着嫡姑娘不受宠爱,可她看这里的装潢也不见得如此。
这金丝楠木雕花屏风,府里都没这么气派。
墙上的字画她虽然看不太懂,但一看就是大家之风,比起家里那种说不上来的小家子气厉害多了。
绿竹被她看得心里发毛,生怕露馅。
好在李府那边也不太在意桑鱼这个人,只是派来了个不太经事的小丫鬟,看不出什么东西。
桑鱼换好了行装,进来就看见小丫鬟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
“久候了,家里唤我是有何事?”
小丫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傻了眼,她只觉得眼前有仙女走了进来。
这嫡姑娘通身素衣,没有丝毫首饰和打扮在上面,但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仙气飘飘的漂亮。
桑鱼被她傻乎乎的样子逗笑了:“如何?”
小丫鬟这才惊觉过来,觉得自己失礼了:“小,小姐,家里说您年纪也到了,希望您回京多走动走动,从今天开始就搬回家里住。”
桑鱼心下微微一沉,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偏偏盛若炎还不在。
“我知道了,能宽限些时日吗,我收拾下东西。”
小丫鬟的表情有些为难,她看了看外面:“小姐,这怕是不行,外面好几个护院等着您呢。”
她越是这么说,桑鱼心里越是不安,这么多年没想起她,现在需要她了,准没好事。
草草收拾了一番,几人便出发回京。
怕暴露得太明显,她就带了几套普通的衣裙,现下最贵的就是盛若炎留给她的丫鬟和暗卫了。
桑鱼万万没想到,己经十年过去,李父还是这么不要脸。
李父正值当年,威严不减:“莫要使女儿家的小性子,这是为父替你挑选的良配,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桑鱼梗着脖子站在那里,时隔多年,她又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无力感。
旁边的看热闹的李兰怡手心都掐红了:“同一个爹生的,怎么长成这狐媚子样!”
明明孤苦无依,浑身上下一点能看的行头都没有,还硬是给她穿得这么好看。
这脸,真是让人嫉妒。
“好了!此事己定,你便择日出嫁吧。”
李父一拍桌,事儿就这么定了。
他再见桑鱼的时候第一眼是惊艳,第二眼便是恐惧了。
这孩子跟她娘长得太像了。
既然没能在小时候杀了她,那就现在为家里做点贡献吧
厅内的人陆陆续续走了,桑鱼孤零零站在那里没人敢靠近。
“姑娘,”青梅焦急地凑近了她,“别担心,还有主子呢。”
桑鱼轻轻地摇了摇头,缥缈的声音低得听不见:“我不是害怕这个,我只是……”
还是对所谓的父亲和亲情有所幻想。
这些年在盛若炎对她的照顾和教养下,她慢慢懂了很多事情,也还是实在不明白到底为什么有人恨自己的孩子到这个地步。
李兰怡看见人都走了,也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叮嘱。
她攥着手帕就翩然走进来:“有的人啊,怕是不知道自己命贱,站在这里也没人会可怜你。”
桑鱼的眼眸动了动,淡然出尘的样子让李兰怡要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我跟你好像并不熟。”
为什么对她一副愤恨的样子。
李兰怡今天只想来嘲讽她,不想诉说自己这些年在京里的贵女里被问及嫡女身份时的尴尬。
“你知道吗,你那个丈夫可是个清高有学识的秀才!就是可惜了——”
她的表情很浮夸:“是个穷酸的秀才,还是个瘸子!”
“这瘸子可是个有学识的,愿意入父亲门下,为父亲鞍前马后,为了犒劳他么,自然只能牺牲姐姐你了。”
桑鱼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这下好了,这点来龙去脉她也不用叫人去打听了。
她转身就走了,留下李兰怡独自在原地气得首跺脚。
回到从前那个院子里,青梅简单地扫了扫里面的灰,才让桑鱼进去了。
“这什么人啊,都要接人回来了,也不打扫打扫。”
绿竹的抱怨她都听在耳里,桑鱼坐在榻上就发起了呆。
几人面面相觑,青梅使了个眼色,暗卫便把书信递了过来。
“小姐,这里有主子的书信,你要不看看?”
桑鱼没有反应,几人懂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走了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
桌上厚厚的信封一看里面就有很多东西,见人一走,桑鱼立马就变了个脸色。
“青梅这几个坏家伙,每次都要等我不高兴了才给我。”
她迫不及待展开信封:
“我的小仆人,学会怎么绣鸳鸯了吗,上回寄来的鸭子很难让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