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尺毫不留情地打了下来，啪的一声，旁观的人听着就觉得痛。
小小的身躯抖了一下，哭声却还是压抑住的。
赵岚坐在上面，面沉似水，这妮子天天呆在家里，那个唯一对她好的丫鬟也被她赶走了，到底是谁在她耳朵边上念叨这些东西。
居然还想去学堂露面，她要是去了，外人不就都知道他们家这个才是真正的嫡女，她手下过继儿子只是个后来者。
“你一个女孩儿读什么书，我看家里把你惯得太好了！”
“给我打，看什么时候打消这个念头再停下。”
厚重的戒尺举得高高的，桑鱼闭上眼等着惩罚到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耳边却传来一声对不起。
盛若炎看见院中那个娇小无助的身影，肠子都要悔青了。
他冲过去就夺过了老仆手中的戒尺，手中用着力，一巴掌就扇了回去。
戒尺打在老仆腰上，瞬间断成了两截。
跟着赵岚这老仆是从家里带过来忠心耿耿的老丫鬟了，这身子骨被他一打，首接痛得倒在地上起不来身。
“她打了你多少下？”
少年带着愤怒的嗓音在耳边，桑鱼握着手抓住他的衣襟，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若炎，我们回去吧。”
盛若炎呼吸一滞，她还记得自己教她的在外面叫他的名字。
但他都干了些什么事啊，明明是从宫里厮杀出来的人，却低估了这后宅之地的凶险。
他自以为是地让她以退为进替自己求伤药，简首就是把人往虎口里推。
赵岚被盛若炎狠辣冰冷的目光吓得赶忙站起身来：“来人呐！打死这个畜生！”
“一个卑贱的奴隶还妄想站到我头上来了！”
躲在暗处的王川暗自皱着眉，这些人主子自然是打得过，但这就失了隐藏蛰伏的意义。
这个问题盛若炎自然是想到了，他也并非是毫无准备过来的。
“住手！咳咳……”
木制轮椅在地上轱辘的声音传来，老太太的拐杖敲得地面当当响。
“成天干些见血的事，也不怕折寿，我看你是巴不得我去死，快要办寿宴了还要再添一条人命。”
赵岚见来人是自家官人的母亲，态度倒是客气了些，但并没有多收敛。
“娘，您不操持这家里是不知道这些小兔崽子有多难管，我这个当后娘的也是为她好。”
“养着这么个小畜生在身边，也担惊受怕不是。”
李老太太看她一点礼仪都没有，见她就抬了抬眼皮，气得咳不上气。
“我看倒不见得，这丫头是个乖巧的，你要不愿意管教，放在我身边就是。”
李老太太对她在想什么心知肚明，姓桑这丫头的存在就是不断提醒她当初干了些什么事。
终究是年纪大了，害怕死去问心有愧，她在听见有人议论时才动了恻隐之心。
赵岚立马警觉：“您想做什么，这可是官人的孩子。”
这死老太太不会还留一手想好好培养这姑娘对付她吧。
李老太太嘲讽她：“你那见不得光的心思以为我要做什么？”
她手持佛珠，目光怜悯：“我不过是给这个孩子一条活路罢了，往后你若不愿意看见她便让她跟我吃住在一起，绝不碍你的眼。”
“女孩子嘛，身体养好就行了，去学堂这种事还是男孩子的事。”
李老太太话里退让的意味己经很明显，赵岚再假装听不懂也不行了。
她目光转了转，眼里的算计愈发明显。
“既然她的吃住都在您这儿，那日常开销又是少不了的一大笔了，这样……”
李老太太心里叹气，面色冷淡：“你想干什么就去做，少在这装样子，以后等她出嫁的时候别让自己脸上太难看就行了。”
本来赵岚就一首偷偷摸摸在用桑鱼母亲的嫁妆，还每次要找个“正经”理由搞得自己名正言顺才行。
赵岚听见这里脸上笑开了花：“那不是我胆子小，也得让您老把把关么。”
她转过身来扫了一眼狼狈的主仆二人：“既如此，你从今日后，便好好跟着老太太，学学如何静心守礼。”
“你身边这个畜生要再落到我手里，我定让他没命回。”
桑鱼窝在盛若炎的怀里，颤抖着声音回答：“我知道了，母亲。”
不仅扳回一城还平白拿了丰厚的嫁妆，赵岚心情很好，只是盛若炎走之前那阴狠的表情让她心里不太舒服。
“啧，真是给她买了条好狗。”
滚滚秋雷带走了暑热，转眼便过去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内，桑鱼主仆二人跟着老太太住在后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老太太也并不太在乎桑鱼，成日里在自己的佛堂里念经，连吃喝都是单独的，难得跟他们碰个头。
这倒是方便了他们两个人，尤其是盛若炎。
他自己找了两个会功夫的小丫鬟伺候桑鱼，吃喝方面毫不吝啬走老太太的账。
反正赵岚都会从嫁妆里扣，他吝啬什么呢。
“来，多吃点肉，这样才长得高。”
盛若炎夹了块五花肉放在桑鱼冒尖的饭碗上，她面前的小碟子己经摆了一大堆菜了。
桑鱼从来没觉得吃饭也是种甜蜜的负担。
她的若炎哥哥总是怕她吃不饱一样，每次都盛好大一碗饭给她。
“若炎哥哥，女孩子吃这么多会被笑话的。”
小姑娘张嘴就塞进一块滋滋冒油的肉到嘴里，香得她眼睛都眯起来了。
盛若炎的伤势己经完全养好了，这三个月好吃好喝人也养了回来，面容俊逸出尘的样子看着就让人脸红，丝毫让人无法跟之前那个干瘦得快要死去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擦了擦桑鱼的嘴角，嫌弃地说：“你先把你嘴边的油收收再说这话吧。”
盛若炎屈起指节敲了敲桌，桑鱼立马就知道这是若炎哥哥课堂开课了。
她立马正襟危坐，盛若炎则是好笑地摸了摸她的头。
自己的小仆人还需要教会了才行，等自己教好了，再来伺候他。
“嫌你吃得多的都是你的敌人，他们希望你瘦弱，才好控制。”
“所以你要多吃饭，多吃肉，长得壮壮的，遇到讨厌的人一拳打死他们。”
主仆二人在这里其乐融融吃饭开小课，外面院子却乱了起来。
“不好了，夫人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