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你……跟我走吗?”
没人纠正她的叫法,一个护卫而己,怎么担得起主人家的哥哥。
李父何尝不知道自己枕边人的想法,他也有自己见不得人的心思,这个代表着自己耻辱的孩子死了,他往后的路也就舒心了。
两个姨娘均是低着头,藏起了自己的怜悯。
谁知,出乎人意料,这个遭受万般毒打没人要的奴隶,居然在自己身上擦了擦手,缓缓握上了桑鱼的手。
他的声音好像是因为太久没说话,显得有些砂砾般粗糙:“走。”
桑鱼的表情变得惊喜:“嗯。”
赵岚期待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她丝毫不怕别人看出她的失落。
“等等。”
桑鱼己经迈出去的脚停了下来,她乖乖地转过身:“母亲,还有什么事吗?”
她有些害怕父亲娶的这个后妈,她总是对她流露出一种她还看不懂的凶狠表情。
赵岚冷哼了一声,这妮子倒是个聪明孩子,可惜投错了胎。
“这是你的护卫,他的医药费,伙食费身上的一切支出都该由你出钱,可是一大笔支出,这些钱我便从你母亲嫁妆里扣了,以后别说我随意挪用你母亲的嫁妆。”
桑鱼并不懂这些,她看了眼牵着她的人满身的伤,听话地点了点头。
“嗯,都听母亲的。”
那少年却是阴狠地瞥了一眼赵岚,然后牵着桑鱼的手跟着她小小的步伐离开了正厅。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顶着众人或惊异或失望的表情离开了。
赵岚忍不住骂出了声:“还真是条狗,这么快就认主了。”
别以为她刚刚没看见,早晚弄死他们主仆两人。
出了正厅往回走,路上的风有些凉,穿着单薄的桑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
她摇了摇身边人的手:“小哥哥,我们快点走吧。”
“盛若炎。”
那如砂砾般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他见她满脸疑惑,又重复了一遍:
“盛若炎,我的名字。”
桑鱼在嘴里重复了一遍,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哦,那就是若炎哥哥,我叫桑鱼。”
“桑?这里不是李府吗?”
他可记得刚刚这个小团子叫座首上的男人父亲,旁边那个女的看起来可不像她亲妈。
不过是打个照面,他就己经看清了他的这个小主人在这个家里难过的处境。
这种勾心斗角,呵,比起他家里那可差远了。
桑鱼本来觉得背心都凉了,但莫名靠近这个哥哥的地方觉得暖暖的。
她下意识朝着盛若炎靠近:“我是跟我娘姓的。”
盛若炎听见这话有些许诧异,但他很快就想明白了:“入赘。”
桑鱼不是很懂地歪了歪头,盛若炎没再跟她解释,桑鱼也没再问。
两人快速到了住处,盛若炎看着这偌大却荒芜的院子,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看来,他的这个小主人看来也是个不受宠的。
桑鱼进了屋子,就迅速关上了门。
她招呼着跟在他身后的人:“若炎哥哥你坐,我给你倒杯茶。”
茶盏没有放在桌上,反而放在了凳子上,桑鱼的身高站过去正是合适。
乖巧的小姑娘端着一杯茶走到了盛若炎面前,她的表情有些沮丧:“出门的时候还是热的,现在凉了,若炎哥哥你将就喝吧。”
盛若炎面无表情接过她手里的茶盏,牵着她的手按着她坐在了座位上。
“没人告诉你,对待下人应该是什么态度吗?”
明明是主人家,还这么谦卑地对奴隶端茶送水,可见平时在她的教育上有多疏忽了。
桑鱼看着肩膀上的黑手印,瞥了他一眼不敢吱声。
这个哥哥看起来好脏,今天晚上洗澡可怎么办啊。
小孩子的脸根本藏不住心思,盛若炎微微勾了勾嘴角:“你的丫鬟呢?”
桑鱼搓了搓有些冰凉的手,想起今天早上翠华恶狠狠的脸有些害怕。
“翠华说今天她身体不舒服,要休息。”
盛若炎那点微末的笑意都消失了,脸色冰冷:“是吗,那你可还真是好欺负。”
刚刚还给他端茶的小团子不说话了,盛若炎好一会儿没等到回应,转过头去看,人己经哭得脸都皱在了一起,但硬是咬着嘴唇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来。
宽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空荡荡的房间连字画和地毯都没有,唯有两个有鲜活气息的两个生物就是他们两个。
就这样的情况下,桑鱼还不敢哭出一丝声音,盛若炎毒舌完的良心受到了谴责。
“好了,别哭了,我来给你讨回公道。”
哭得上头的桑鱼根本没听见盛若炎说的什么,她憋着劲不出声,结果憋出一个鼻涕泡出来。
盛若炎有些忍受不了她这个样子,伸出手就捏着她鼻子企图擦掉那点鼻涕。
结果就是黑色的指印清晰地出现在桑鱼鼻子上,还伴着血污的气息。
桑鱼愣了一瞬,转而就嚎啕大哭:
“哇,若炎哥哥你好脏哇——”
“……信不信我揍你。”
门外跟来的人听见了屋内的哭声,满意地离开了院子准备回去禀报。
目光从门口离开,盛若炎无声地嘲讽,还真是生怕这个小主人死不了。
可惜,他又不是什么真的奴隶,不过,现在这个状况确实有些棘手。
他蹲下身来,将手指放在桑鱼鼻尖附近,威胁她:“再哭,我就把你变成小花猫。”
听话的小团子止住了哭声,但那表情还是要哭的样子。
盛若炎有些头疼地叹了口气,他从自己为数不多的温情记忆里想了想自己母亲是怎么哄孩子的。
“饿吗,想吃糕点吗?”
小小年纪的桑鱼自然经不住这样的诱惑,她迟疑地点了点头。
怀疑的目光看得盛若炎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没在我身上,但只要你听话,一会儿就能吃到。”
桑鱼止住了哭,闷声闷气点了头。
盛若炎站在窗边,将擦过的手指放在嘴里,清脆的鸟叫声便传了出来。
身着黑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出现在窗外:“主人,有何吩咐?”
他默默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瘦得几乎脱了相的小主人,心中一痛,小主人一路上吃了多少苦他是知道的。
现在小主人一定很痛苦,很绝望,想要复仇吧。
无论小主人有什么吩咐,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替他完成。
“给我买根糖葫芦,还有糕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