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安悟 作品
5. 苏珍宝巧辨
他左右看了看脚下的鞋,又搬起脚检查鞋底。他记得从三里巷出来后就找了户人家,把鞋底刷干净了,怎么还会有味道呢!
麦饼子想着也不顾还在用饭就抱起脚闻了起来,本来洗刷干净的靴子,此时好像又能闻到驴粪味了,他嫌弃的把鞋在地上蹭蹭,“嘶~真是奇了,珍宝,这也是从泥上看出来的?”
苏珍宝摇头,“当然不是,不过饼子叔想知道,那就要先带我去看那具无头尸体。”
麦饼子看着苏珍宝亮晶晶的双眼,想着她的目的就觉得头疼起来,他就知道这饭不是那么好吃的。
麦饼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带苏珍宝去殓尸房,忙咬上一大口卷馍含含糊糊的道:“三里巷都是牲口,我去了自然会染上味道,这不算。”
苏珍宝似笑非笑地看着麦饼子,她就知道凭刚才的那些小伎俩是说不服这几个叔叔,“叔,我直说了吧,要是沾染上的味道,你还没出南街,味道就消散了。可今儿都过一天了,还有味道,那只能是你踩到了,再一个看你鞋上的泥都干了,南街多水多阴,今儿风又不大,你必是末时回的西街,要不然你这千层底可干不了。”
“这~”
苏珍宝说完不等麦饼子再反驳,接着道:“我不光知道饼子叔去了南街,我还知道高叔刚从胡家楼出来。”
高强闻言,只是诧异的看了眼苏珍宝,他闷头呼哧呼哧的喝着粥,不准备搭理她,免得像麦饼子那样被苏珍宝绕了进去,他可不会答应让苏珍宝去衙门。
苏珍宝也知道高强一向是最看不上她,高强家里虽然穷,可他家的规矩却不少。比如女子要安分守己,没有要紧事,等闲不得出门之类的规矩多得数不清。
苏珍宝这种从小就跳脱的女子,高强是最不喜的,苏珍宝对高强家里的行为也是嗤之以鼻,平日里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往高强跟前凑。
可今日她要想达成目的,还真得凑一凑了,“高叔,你胸口捂着的栗子糕还热乎着吧!”
高强闻言下意识的按住胸口,胸口的油纸包还是温热的,他的反应也引得众人都看了过去。
高强放下碗筷,擦擦嘴,“这栗子糕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冬日里满大街都是,你怎么就肯定是胡家楼的栗子糕。”
“因为胡家楼的栗子糕里加了猪油,吃着不噎人好消化,所以高家阿奶最喜欢吃胡家楼的栗子糕。”
“竟是加了猪油,怪不得吃着不同。”
“我家老娘最爱吃栗子糕,可吃别家栗子糕总是涨腹,只有胡家楼的栗子糕吃着不涨腹,我还道奇怪,这肚子能认出那家的栗子糕不成,没成想竟是加了猪油。”
这一晚上高强终于正眼看了苏珍宝一眼,还说了一句不知是夸是讽的话来,“看来你看的那些书,还是有些用处的。”
“珍宝你连人家的秘方都能看出来啊,不得了啊!这回叔是信你厉害了。”麦饼子竖着大拇指夸道。
苏珍宝愕然,她勉强扯起嘴角看着几人夸张的模样。她虽然被肯定了,但她没有一丝喜悦,只觉得荒谬。
她没想到她说了那许多都无用,一个小小的栗子糕竟让他们刮目相看。
“那我呢?珍宝你说说我今儿去那了?”一旁看好戏的红脸大汉逗趣的问。
苏珍宝撇了他一眼,敷衍道:“余叔,你今儿可是去吃了老汤家的羊肉粉丝汤?”
“哎呦!我的个乖乖,珍宝,你真是神了,我早上吃的,这都晚上了你还能看出来,厉害,叔佩服。”
苏珍宝干干地扯起嘴角道:“几位叔叔,现在能带我去殓尸房了吗?”
“这~”饼子几人对视一眼,半响饼子拍着桌子道,“叔可以带你去,但得要你爹同意,还有那尸体吓人的很,你怕不怕?”
“我不怕,我只怕再过几天我爹还有几位叔叔还要挨板子。”
几人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苏珍宝非要去殓尸房,是想逞能想卖弄她的小聪明,没想到苏珍宝竟是为了不让他们挨板子。
麦饼子知道是他想错了苏珍宝,有些抱赧的搓搓手,“珍宝,叔也吃饱了,那叔就先走了,你说的那事,叔安排好了来接你去。”
“好嘞!谢谢叔。”
送走几人,苏珍宝回到灶房收拾碗筷,苏翠儿一脸崇拜的围着她,叽叽喳喳的说着夸她话。
苏珍宝的心情却复杂难言,她的目的达成了,她本该高兴,可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明知世人对女子的轻视,却还是觉得失望至极。
“珍宝,你好厉害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苏翠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苏珍宝,脸上洋溢的笑容都是对她的夸赞。
苏珍宝忽地笑了起来,心中的迷雾也散去一角,她想总有一日她要那些人对她心服口服。
苏珍宝挑眉,璀然一笑,“我那一屋子书可不是白看的。”
苏光宗闻言眼眸转动,他想起前几日偶然透过窗看见过苏珍宝的闺房,苏珍宝的闺房不似自家两个姐姐那般,堆满了农具杂物。
也不似苏翠儿的那般,闺房内摆满了各种女儿家的小玩意。
苏珍宝的闺房到处都是书,一整面墙的书架,都放得满满的。
连梳妆的桌子,放茶杯的小几都摞着几本书。
他那时还满心不屑,觉得一个女孩子家读那许多书就是浪费,可今日……苏光宗目光闪烁的看着与苏翠儿说笑的苏珍宝。
“珍宝,那些书可不便宜吧!二伯,二伯娘真疼你。”
“那是,我爹娘自然疼我。”
苏光宗突然就烦躁起来,嘴一张难听的话就说了出来,“哼!女孩子家读那许多书有何用!你又不科举,有那钱不如多买几亩好田。”
苏珍宝看着突然就变脸的大堂哥,了然的挑眉,她本不想解释,可想到家里的阿爷阿奶,她若不说清楚,大堂哥回家告诉了阿爷阿奶,又是一场风波。
“大哥,我爹的月钱也就那么一点,还要孝顺阿爷阿奶,哪有余钱给我买书,那些书都是我自己一本一本抄来的。”
“抄?谁会好心借书给你抄,再说就算是抄那些笔墨纸不用钱买吗?”
“唉!”苏珍宝轻叹一声,耐着性子解释道,“那些都是杂书,不比正经的四书五经书精贵。”
“我日常无事的时候去书店淘书,看到喜欢的就帮老板抄书,一来挣些零花的散钱,二来我自己也可以抄一本留用,还有那天听书的茶馆,茶馆的孙爷爷他有很多书,我这儿的书十之八九都是从他那儿抄来的,我就出个纸钱,墨钱,这纸墨的钱也是我抄书赚来的。”
苏光宗闻言脸色更加难看,冷哼了一声,嘴唇嗡合想说些什么,最终在苏珍宝与苏翠儿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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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珍宝见他额头的青筋都浮出来了,搞不懂他为何如此生气,不过该解释的她都解释了,只要阿奶不来闹,其他的她才不在乎呢!
苏翠儿这会儿更崇拜苏珍宝了,“怪不得我娘非让我来,我娘果然没说错,多跟你待在一起,眼界也会开阔。”
苏珍宝笑笑,“那三姐可想学写字?”
“啊~写字?”苏翠儿迷茫的看着苏珍宝,“我也能写字?”
“怎么不能?”
“阿奶说女孩子会干活就行,看书写字是男人才能干的事。”
“那我怎么能写字?”
“你跟我们不一样。”苏翠儿脱口而出。
“怎么不一样,我不是女孩子?”
苏翠儿挠挠头,扣扣手,半响才喃喃道:“珍宝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只是,哎呀!我也说不好。”
苏珍宝擦干净手上前拉着苏翠儿,认真的看着她道:“三姐,只要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苏翠儿犹豫一会,双眼迷茫又带着希翼,她小心翼翼地询问,“真的?那我也可以看书么?”
“当然。”苏珍宝肯定地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珍宝,你是怎么知道那饼子叔踩了驴粪,我当时闻了呀!没闻到臭味。”
苏珍宝不知想到什么,乐的笑出来,“我哪知道,我诈他的!”
“啊~”
“这饼子叔办事风风火火,但心不细,他每次去那三里巷总会踩到各种脏东西,冬日里三里巷卖驴的最多,我就诈他一下,没成想还真猜对了。”
“还有那余叔,他三日就要去老汤家喝上一碗羊肉粉丝汤,五日前我碰到他在老汤家喝汤,这几日因为那案子老汤家铺子也关门了两日,今儿好不容易开门了,你猜他能忍住不去吗?”
“啊~真相竟是如此……”
“噗……”
看着说笑的二人,苏光宗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气在窜,他不知为何看着苏珍宝的笑,觉得刺眼极了,他忍不住就想嘲讽她。
他想起在家时阿奶跟他说的话,阿奶说二叔家日子过得好,又没儿子,以后二叔要靠他养老,所以二叔的钱,房子,院子,店铺,还有二叔的差事,二婶的卤肉方子,以后都是他的。
所以他不用辛苦读书,不用去田里干活,只要做阿奶的乖孙子就好。
他一直按照阿奶的话生活着,他也坚信阿奶不会骗他,可今日他看着苏珍宝侃侃而谈的样子,他的坚信不疑开始动摇,二叔当真需要靠他养老吗?
他又凭什么认为二叔的东西一定都是他的,苏光宗无忧无虑地长到了十六岁,他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想法。
“说什么呢?”沈苏氏端着药碗进来。
苏珍宝上前接过药碗,她一时还没想好怎么跟沈苏氏开口,便左右而言他,“娘,爹怎么样了。”
“还好是自己兄弟打的板子,都是些皮肉伤,没伤到筋骨。”
苏珍宝闻言,夹紧了眉头,埋怨的道:“那饼子叔他们下手也太重了些,往日衙门内的人挨板子,不都是随便打几下就过去了,连个皮外伤都算不上,为何对爹下重手。”
“你爹说了,当时那个什么大人跟县令大人在一旁看着呢!饼子他们几个也不好太放水。”
“锦卫司的大人?”
沈苏氏点头,苏珍宝呵了一声,“又是个尸位素餐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