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令 作品

24. 闲言碎语

    田襄口中有病的帝王又在慈宁宫蹭饭。


    凉少荇想着白日里帝王同她说的话坐立难安。


    皇上说她主动亲了他。


    怎么可能?


    可若不是,皇上为何要扯谎?


    扯这么个弥天大谎对他有什么好处?


    她仔细琢磨,似乎也没什么坏处。


    思虑良久,她不情不愿承认,事实可能真如皇帝说的一般,是她饮了酒乱了性儿,将身强体壮的帝王压在榻上给轻薄了……


    思及此,只觉心惊肉跳,连头都不敢抬了。


    “太后不用饭?”沉凛的声音自身边传来,迫使她回神。


    “哀家……不饿……”


    “不饿?太后莫不是铁做的?”


    “……”


    说话间,昌景进来通报:“太后娘娘,三位娘子来请安了。”


    凉少荇神色一怔,是了,今日用膳比往常早,她竟忘了娘子们尚未来请安。几乎是本能地看向帝王,后者神色冷淡,明显是挂了脸。


    这就是不想见了。


    “那……”本该顺着皇上意思寻个由头将人打发了,转念一想,娘子们因着皇上寡恩本就可怜,这回好不容易撞上了正主,如若还不得见,实在说不过去,“请娘子们进殿吧。”


    寥深握筷的手顿了下,转而将筷子搁在了筷架上。


    “太后娘娘。”三人齐声行礼,俱是一副恭顺谦谨的和气模样。


    凉少荇正要接话,田襄“哎呀”一声:“皇上!您怎的在这儿?”


    晏妼柔也看到了圣上,温柔的眉眼即刻漾开一抹惊喜:“皇上……”


    唯独柳依贤,见了今上也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依着本分行礼,不咸不淡喊了句“皇上”。


    寥深低声“嗯”了句,没了后续。


    三位娘子干巴巴站在桌前,坐不是,不坐也不是,有些尴尬。


    凉少荇好心出面解围:“娘子们可有用晚膳?”


    田襄嗓音洪亮:“不曾。”


    “尚未。”晏妼柔声色款款,柔情似水的眸子有意无意往皇上身上扫。


    柳依贤面色沉静,还带着一点儿冷傲:“没有。”


    “如此,便一同用吧。”凉少荇吩咐翠笙添置碗筷,又特意让出了邻近帝王的位置以成人之美。


    几人相继落座,席间晏妼柔时不时一脸娇羞望着今上,明晃晃的爱慕藏都藏不住。


    田襄是个心粗的,对于暗送秋波这样的技能尚不能领略其精髓,只会一口一个皇上没话找话说。


    柳依贤还是老样子,神色寡淡,从头到尾没有半分争宠的意思,仿佛入后宫就是来过闲散日子的。


    反观帝王,冷面冷情,寡言少语,像个无欲无求的圣僧。


    一顿饭吃得难受,好不容易将三位娘子熬走,端坐桌前的帝王发了话:“太后什么意思?”


    凉少荇被他说懵了:“皇上在说什么?”


    “说什么?”他提眉凉笑一声,“让三位娘子一起用膳,不过就是想帮她们入朕的眼,不是么?”


    “……”这个倒是真的,凉少荇无话可说,“皇上慧眼如炬。”


    心中气闷,寥深语气一滞:“朕又不瞎。”


    听出了他话里的怒气,凉少荇不吭声了。


    许久,帝王并未起身。


    殿外,蒙了雨的日头悄然散尽。


    天色暗了下来。


    外头细雨连绵,夜风裹着水汽扑进殿内,空气有些湿,还闷。


    两人独处,气氛未免古怪。


    且今早从皇帝口中得知自己借着醉意轻薄了他,如此一来她更是如坐针毡。


    良久,见皇上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委婉提醒:“夜深了,下雨路滑,皇上回去路上仔细脚下。”


    帝王不接茬儿,反倒是旧事重提:“太后可知为何昨夜你轻薄朕的时候得逞了?”


    “……”这……这话凉少荇没法接。


    她紧张抿了下唇,特意侧头看向窗外,以此来避免和皇帝直接的眼神接触。


    香烛光暖,照亮桌边一方天地。


    凉少荇沐于光影,垂落的睫毛于尾部翘起一道优美的弧度,像是孔雀尾羽,顺滑挺翘。


    比之更为挺翘的是她精巧的鼻,莹润玲珑,如新雪初盖的矮峰,挺立又不突兀。


    鼻尖之下,一抹嫣红色泽撩人。


    寥深眸光陡变,眼梢冷意无声退散,一泓暗流无声卷入黢黑瞳仁。


    暗流似是着了魔,疯狂搅起夜一样的黑。


    那鬼影般的目光贪婪缠上她绛紫色的衣裙,绕过不盈一握的纤腰,春/色起伏的胸脯,堪堪停在她精致如蝶背的锁骨上。


    “太后不知?”寥深缓缓起身,一步一顿踱到跟前,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原先两人坐着还好,现下一坐一立,身形差距过大,显得她愈发小巧可人。


    年轻太后此刻顾不上其他,只觉头顶压着一座山,直叫人喘不上气。


    她慌乱压了下领口,强自镇定:“昨夜之事哀家不记得了,皇上会不会也记错了?”


    “是不是记错,朕一试便知。”


    “怎么试?”话一出口便立即噤声,心中暗骂自己口无遮拦。


    怎么试,莫过如将昨晚的事重演一遍。


    使不得,使不得。


    寥深眼底起了光,宽厚的脊背配合她的坐姿微微弯起,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太后愿意配合?”


    他靠得太近,只缓慢掀动嘴唇便能蹭到嘴角敏感的绒毛,扰得她心神不宁:“皇上!”她突然起身,别过头去,“天色已晚,您该回了。”


    自己明晃晃的心思被拒绝,寥深多少有些不自在:“确实,朕该回了。”


    他一撩袍角往外去了。


    未行几步,又止住:“太后往后和右都御史还是少接触为妙,免得宫廷生出什么闲言碎语。”


    这话,就不好听了。


    可今日大殿之外,姜少琮的举动的确过于亲昵,实为不妥。


    为着太后威仪,皇室名声,她确实该再注意些言行举止。


    “皇上放心,哀家会注意的。”


    “嗯。”他张了张口,几次三番欲言又止,“若他再有逾矩之举,太后定要说与朕听。”


    凉少荇再次觉得皇帝是真闲。


    前朝军务都忙不完,还要惦记后宫琐事,哪来这么多精力?


    ——


    半月后,凉本桀领命南下。


    凉少荇专门起了个大早,人上了高墙却见帝王臣子皆立于城楼。不想人前太过显眼,便只悄悄躲在正楼拐角处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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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娘娘,您这样实在有失体统。”翠笙不明白,小妹送兄长出征,这于情于理都挑不出错来,怎的娘娘这般做派,活像个夜半踩点儿的偷鸡贼。


    “哀家知道,就一会儿,哥哥走了哀家就回。”


    城楼正下方,五万大军身着甲胄,腰别宽刀,威风凛凛立于宫门之外。


    队列前首,凉本桀身披战袍,手握长枪,高坐骏马之上。


    天灰朦无光,众将士又盔甲威重,打眼一看尽是肃穆。


    寥深连同一众臣子站在城墙之上,目送大军出城。


    队列缓缓挪动,一想到哥哥此行凶险且不知何日能回,心中百感交集落下泪来。


    眼瞧着人走远了些,帝王一众人等也已离开她才从拐角走了出来。


    或许是兄妹间默契使然,她这头刚露面,那头尚未走远的凉本桀便回头看来。


    隔着一众军士,精准捕捉到了她的影子。


    他高举手中所向披靡的长枪,在空中舞出一个凌厉多情的枪花。


    这个动作她记得。


    幼时哥哥练枪她闲来无事总爱在一边旁观,哥哥年轻气盛又爱显,最爱做的便是朝她熟练耍个枪花。


    每每见此,她都忍不住拍手叫绝。


    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得了夸奖,就那般英姿勃发立于庭院,朝她得意笑开。


    念及儿时之事,嘴角溢过一抹苦涩。


    真希望她和兄长能如寻常人家的兄妹一般,兄友妹恭,一生顺遂。


    咔——啦——


    天边雷电四起,适时拉她回了神。


    惊雷过后天落起雨来,浓重的雨丝相继砸落,似乎在兄妹两人中间砸出一道无声的鸿沟。


    万千将士逐渐晕成雨中的黑点儿,兄长的背影早已不知所踪,凭空消失一般。


    凉少荇心下唏嘘,由翠笙搀扶着下了城楼。


    雨势越发大了,不少内侍站在檐下躲雨。一时无聊,便起了闲言。


    “听说了没?近来温大人府上新进不少舞姬。”开口的是个心宽体胖的,“怪不得近来温大人脸色发黑,想来是夜夜笙歌放纵太过伤了底子。”


    “嗐,我听来的和你说的可不一样。”旁边的干瘦内侍嘴角一晒,“听闻温大人不好女色,是早年做缇骑时改的性儿。”


    “那是何故啊?”


    “温大人虽手段残暴,但说句中肯的,模样儿不赖,生得那是清俊儒雅,有文人雅客之风。听说这样的相貌……”后头声音低下去,“最得厂公青眼。”


    “你是说……温大人被东厂的头儿给……”


    “嘘……虽是道听途说,不过总是无风不起浪。依我看呐,八九不离十……”


    言语污糟实难入耳,凉少荇自拐角走出,横眉冷斥:“好大的胆子,空口白牙污蔑朝廷命官,怎么?是嫌命太长?”


    见是太后,两人扑通一声跪下,连哭带求,不过片刻便哭成了泪人。


    她虽贵为太后可终究资历浅,性子又善,看人求饶也没打算抓着人不放:“记住,谨言慎行,莫生是非,否则下次哀家定不轻饶。”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太后娘娘!”说罢,俱是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太后怎知是污蔑?”阴测测的男声突兀响起,话里卷着丝缕笑意。


    是个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