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堂,程肃站在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台阶上,这种寒酸老旧的府邸,在上京多少金碧辉煌的高门贵胄中,简直连寒门都算不上。
“父亲既然觉得徐家蓬荜,又何必贵足踏贱地呢。”
程容珈亲自端着茶盏给自己父亲倒了一杯,诚然现在他们父女关系冷淡成这样,但从小安平伯府还是给了她富足的生活,父亲也曾对她这个嫡长女寄予厚望。
只是后来她没有按照父亲期望的那条路去走后,他们之间才渐渐水火不容。
一提起这件事,程肃就止不住火气,冷哼了一声,他到底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目的。
“我不是来与你吵架的,你虽忤逆,但血脉里毕竟流着程家的血,别人提起你,也会想起我这个教养的父亲。
下嫁到这样的人家来,已经是给程氏丢脸了,我不想你以后成为家族的污点,遭人耻笑。”
他收回打量穷酸徐家的目光,看向这个自己曾经倾力培养的女儿,既然享受了家族的供养,那就要为安平伯府的荣辱出力啊。
“那小子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掌管着京卫这个咽喉,现在殿下需要他,希望他明辨是非,知道该靠哪棵大树才好乘凉。”
听着父亲依旧高高在上的腔调,正在倒茶的程容珈抬起了目光,看向这个自己叫了十多年的父亲。
他果真是身居高位久了,连如何放低姿态服软的话都不会说了。
“父亲放心,徐镇虽然身份低微,只是个小小的五品武将,但他从不会在外面提起自己是安平伯府的女婿,也不会和堂堂宣王攀亲。
当然,我也不会,”程容珈自己饮了一口茶,语带玩味,“至于哪棵大树可以乘凉,还是会引来倾覆之祸,我们也自有分辨。”
“你!”看到她这副忤逆的样子,程肃气得手指发抖。
要不是今日的确带着任务而来,他早就狠狠教训这个不听管教的丫头了。
“我看你就是被你母亲惯坏了,程家供你们吃供你们喝,让你们享受处处高人一等的待遇,现在你就是这样和我这个父亲说话的?”
他当惯了程家说一不二的家主,还从来没人敢顶撞他呢,杨氏虽是他的发妻,但这些年越发的不听话起来,现在连程容珈这个女儿也有样学样!
“处处高人一等?”
这句话仿佛触动到了程容珈的哪处痛点一样,她原本和缓的目光陡然变得冰冷起来,站起身来和这个口口声声自称为自己父亲的人对视。
“父亲到底有多久没关心过母亲关心过我了?如果你有半点在意我们母女的话,你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想到母亲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她的音调就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母亲怀我不到三个月,您就迫不及待地把养在外面的女人带回来,而她肚子里的孩子甚至月份比我母亲还大。
你说程清菱是我的妹妹,我是程家的嫡长女,真的是这样吗?那不过是遮掩你婚前不检点的丑事而已!”
“还有我母亲从弘农远嫁而来,你吃准了她在上京孤苦无依,一点点将她傍身的陪嫁蚕食殆尽,只为了更好的拿捏她。
这些年你纵容李姨娘骑到她的脖子上,那么抬举程清菱母女,不就是怕别人说你卖妻求荣,怕别人戳破你那可怜的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