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频发，这下众人怕了，纷纷点燃了火把。
“裴大人，为了兴县百姓，请裴大人赴死！”
“裴大人被妖邪附身，我们不过是祛除妖邪。”
“祛除妖邪，杀死裴贼！”
百姓们的声音逐渐高涨，群情激奋，若是不知情的人，还真会以为，这裴大人，就是个被妖邪附身，必须清除的贼人呢。
在最后的叫喊声后，无数火把被抛上火刑台。
而在裴大人那无尽的恐惧里，火光肆掠，一瞬间就席卷全身。
“他死了，我们就能活了！”
惨叫声响彻天际，但燕渡月却看见了百姓们脸上熟悉的笑意。
他们烧死雪儿时，也露出了同样的笑容。
可怕！
在亲手将活生生的人烧死之后，他们眼底却是激动和笑意。
这一刻，燕渡月明白了朝阳的话。
愚昧无知只是借口，被欺骗也不过是幌子。
自私狠毒，才是人性最为恐怖的地方。
惨叫还在继续，有百姓激动地跪倒在地，“我们烧死他了，可以放我们出去了吗？”
“当然…不行！”
朝阳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既然你们杀了人，那便是罪人，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朝阳淡漠地看了一眼依旧火海翻滚的裴家人，飞身到了半空。
“她要做最后的了结了。”
居高寒高喊着，一直在和居高寒破阵的风宿渊，回头看向燕渡月。
“快好了，准备入阵。”
但却只见她神色恍惚，怅然看着这一切。
她乱了！
风宿渊赶紧一把拽过燕渡月，“别被你的情绪乱了你的心，你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燕渡月心乱如麻，但看着那火里的身影，那百姓的狰狞，她伸手再次推开了风宿渊。
“我如今最该做的事情，就是冷眼旁观。”
“让情绪控制不是明智之举。”
“愚昧也不是他们逃脱罪责的借口。”
燕渡月冷笑着，“他们都自称愚昧，玄师也觉常人愚昧，因此就因为这愚昧的幌子，来遮蔽了多少罪恶，但风宿渊你看看，他们是愚昧吗？他们是自私，不惜杀人的自私。雪儿那样好的人却死得这般惨烈，他们凭什么就要被救赎平安无事？”
“他们自有因果，但这不该成为你的业障。”
风宿渊很是着急，他知道兴县一事对燕渡月的影响很大。
但若任由这影响发展下去，她的道心就完了。
但燕渡月此刻已入困局，看不透眼前迷障。
“我本就是逍遥道，我自随心，即便是业障，我也愿意。”
“道法万千，你不能只看浅显的眼前，你得看后续的果。人性复杂，更是不能如此浅显的判断。”
眼见着燕渡月不听他的话，风宿渊伸手捧住她的脸，第一次厉声道，“燕渡月，你好好看看，清醒过来！”
声音震耳欲聋，内心好似都被一下击中。
燕渡月脑海里瞬间好似发出数道经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四处。
而在看见朝阳的身影时，她突然眼底一亮。
该做的事情。
她找到了！
“该怎么做？”
见燕渡月总算清醒，风宿渊这才松了口气。
“合你我命格之力，或能破阵。”
“那便来吧！”
燕渡月话音一落，风宿渊看了居高寒一眼，有了之前的布阵，居高寒同赶来的驭诡司等人便瞬间结阵。
“护法！”
巨大的阵纹之力，将燕渡月和风宿渊围在其中。
燕渡月伸手，同风宿渊十指紧扣。
充盈灵力在两人之间流窜中和，燕渡月和风宿渊共同结印，在咒印形成的瞬间，整片夜空都被金光照亮。
朝阳神色大变，看向燕渡月，“我以为你懂我的！”
“我懂你，所以，我要救的不是他们，而是你！”
同样善良又忠心的朝阳，也不该是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下场。
“那就看看，到底谁的命数，更强一些吧！”
朝阳结印完成，无数惊雷从天而落，如同密布的雨滴一般。
紫光遍布，转瞬而落。
若这些惊雷落下，阵中之人，将无一人生还。
百姓惊慌尖叫，就在惊雷直逼头顶之际，一声巨响响起，无尽金光冲上云层。
在巨响爆破之后，云层退散，与之一同碎裂的，还有那法阵。
惊雷也同时消解。
而还想最后一搏的朝阳，却被风宿渊拦下。
命格之力实在强大，反噬也着实厉害。
燕渡月唇角溢出丝丝血痕，但却丝毫不敢耽搁。
在法阵尽数退去之前，她符咒一出，同时双手结印，“聚灵！”
无数莹绿色的光亮从地底而起，快速汇聚。
那是朝阳献祭的灵魂。
但法阵实在强大，即便破阵抢救，最终也只是残魂。
燕渡月双眼通红，看向半空也逐渐消散的朝阳。
“肉身已毁，但轮回，我一定要让你入。”
朝阳笑着摇了摇头，“也罢，看来，还是恶人的命数，要更硬啊！”
朝阳愤恨地看向那些百姓，但却也无力再动。
最后她朝着燕渡月笑了，笑得由心而轻松。
“我终于要去找主人了，燕渡月，愿你也渡得了自己。”
身影消散在最后的话语里，化为一抹残魂，汇聚到了燕渡月的手下。
但还不够，这点残魂，根本不足以让朝阳重入轮回。
“灵聚！”
燕渡月再度拼尽全力，但本就虚弱的身体，加之那灵力的透支，让她已然无法支撑。
就在身影倒下之际，被风宿渊接入怀中。
双手被温暖包裹，咒印继续之际，耳边是他低沉的声音，“灵聚！”
燕渡月就此陷入了黑暗。
而就在乱成一团的兴县之外，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苍兰看着那乱局，一声叹息，“这小猫儿也可是够执着的，看来我这酒啊，要很久才能同她喝了。不过这个燕渡月的确是个有意思，身为玄师，心有阴暗，师兄，师父故意让我们引她过来，难不成是想乱她道心，拉她入门？”
“师父自有师父的道理，我警告你，别去招惹这燕渡月，她本身是个难搞的，还是风宿渊的未婚妻，我同风宿渊可是交过手的，他也不是好惹的，皇陵祭祀在即，可别乱了师父的计划。”
“我知道，如今怨气在手，你抓的那位，可抓到了？”
“那是自然。”
师兄冷辛一个抬手，黑气在掌心浮现。
那黑气环绕之中，狰狞嚎叫的，正是早被恶鬼啃食殆尽的方力。
“皇陵一局，他可是很重要呢。”
苍兰厌恶地看了一眼，闪身离去。
“那他可要争点气，否则，连个怨魂都剩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