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活死人
果然，闾兮兮做完这一切，便目光灼灼望向厉川手中的檀木盒：
“功法也传了，你……”
厉川会意，连忙将檀木盒双手呈上：
“还请师尊验看。”
闾兮兮屏息打开盒盖。
乍看之下，她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盒中不过十数枚乌黑不起眼的药丸，毫无奇异光泽，更不像什么天地灵珍。
但想到昨夜厉川出现时自己确实疼痛骤缓，再看厉川一脸坦然，想来这丹虽貌不惊人，却必有独到玄妙。
她没有急着服用，毕竟对一名炼药大师而言，任何入口之物都需小心谨慎。
于是闾兮兮合上盒盖，沉声道：
“此丹如何服用？效果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厉川早料到她会问，立即从容答道：
“回师尊，此丹名作‘蚀骨丹’，需连服三十日方可根除您体内阴毒。”
“每日一粒，不可间断。弟子只有这一盒存量，也只够三十粒之数。”
“蚀骨丹？”
闾兮兮眉头微扬，对这名字有些疑惑。
“怎取如此古怪名字？”
厉川心头一跳，忙解释道：
“此丹药力霸道，服下后仿佛蚀骨之痛般，将侵入骨髓的阴毒强行拔除溶解，故名蚀骨。”
“其实实则并不会真伤及骨骼，请师尊放心。”
闾兮兮轻轻点头，继而沉吟道：
“每日一粒，三十日……”
她眼中疑色稍霁，又问。
“服下后，有无其他异常？”
厉川面不改色，斩钉截铁道：
“弟子此前已找畜生试药，无甚不妥。唯一后果，便是毒去病除，此外并无他碍。”
说这话时，他竭力让语气显得真诚，又混杂半分隐晦，让人听不出破绽。
闾兮兮凝视厉川片刻，未发现异样，唇角便漾开一丝笑意：
“很好。”
她纤指拂过檀木盒表面，瞳中映出灯火微光，心跳不禁有些加快。
解毒良机就在眼前，这让她如何能按捺得住？
当即，闾兮兮眸中寒芒一闪，沉声唤道：
“惜花！”
“弟子在。”
惜花忙应声上前。
闾兮兮吩咐：“去把勾病的药再取来！”
惜花闻言一怔：“师尊，您是说……赤阳散？”
那可是一味激发毒性的催发药，一般用来自行试毒或借以提前发作，以便及时压制。
“正是。”闾兮兮微微颌首，“快去。”
惜花虽然不解，但见师尊神情郑重，也不敢多问，立刻去偏室取来一包赤红药粉，用温水化开放在托盘上端来。
闾兮兮接过药汤，一股辛辣炽-热的气味立即充斥房中。
厉川闻到这味道便知不妙。
闾兮兮竟主动诱发毒性，这是要立时测试蚀骨丹的效果！
他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静立一旁。
“师尊不可！”
惜花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劝阻，“您身子刚好转些，不宜……”
“不碍事。”
闾兮兮摆手打断，一双美眸死死盯着手中碗盏，深吸口气，仰头便将那碗赤阳散药汁一饮而尽！
厉川也心头怦怦直跳，暗暗屏息。
闾兮兮将玉碗随手一抛，厉川眼疾手快接住搁在旁边。
几乎是眨眼工夫，她体内药力已然发作。
只见闾兮兮俏脸倏地变得惨白如纸，额际青筋暴起，檀口微张间急促地喘了几声，娇躯摇晃险些站立不稳。
“师尊！”惜花惊呼，上前欲扶。
“不用！”
闾兮兮咬紧银牙强撑，额头瞬间冷汗涔涔而下。她
体内沉睡的剧毒被强行激发，只觉经脉奇痛无比，似有万蚁噬骨啃噬，疼得她娇躯剧颤，指甲几乎抠入掌心。
可饶是如此，她仍保持着最后一丝清明，颤声喝道。
“丹……给我……”
“师尊快坐下！”
惜花急得红了眼圈，双手扶着闾兮兮坐回榻上，飞快从厉川手中夺过檀木盒，取出一粒乌黑药丸就欲喂入师尊口中。
“且慢！”
厉川忙出声提醒，“药不能直接吞咽，需以血为引溶化！”
惜花手一顿，慌忙问：
“怎、怎么办？”
厉川立刻自怀中拔出匕首，在自己左掌一划，鲜血登时涌出。
他一把攥起闾兮兮的皓腕，将药丸塞入自己血掌中碾碎成泥，然后与鲜血和在一起：
“师尊，快服下！”
闾兮兮痛得说不出话，只下意识点头。
厉川一手半扶着她香肩，一手将掌中血药递至她唇边。
闾兮兮失去理智般伏上去含-住他的手掌，双唇一启便将那团血淋淋的药泥咽了下去。
鲜血沾染在闾兮兮雪白的齿间与下颌，殷红触目惊心。
厉川只觉掌心一片滑腻温热，那是长老柔糯的舌尖划过时带起的触感。
他不由心头一荡，但此刻顾不得许多，赶忙松开她皓腕，将她平放在榻上。
惜花也急得俏脸煞白，在一旁不住轻唤：
“师尊您感觉如何？师尊！”
闾兮兮半躺在软榻上，大口喘着。蚀骨丹入口即化，一入喉，她登时感觉到一股清凉如甘露的药力迅速游走四肢百骸。
原本钻心剜骨的剧痛迅速减缓，那些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的阴毒煞气，仿佛遇到了天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溃散！
闾兮兮美眸陡睁，简直不敢相信。这痛楚……真的在消失！
她胸口急遽起伏的喘气渐渐平顺下来，腹中搅动翻腾的剧毒之气已被压制下去。
半盏茶不到，她竟重新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与宁和。
“太好了！师尊您脸色好多了！”
惜花又惊又喜，几乎要落下泪来。方才一幕吓得她魂飞魄散，生怕师尊真的撑不过去。
如今见闾兮兮渐转安定，她放下心来，跌坐在榻沿连声念佛：
“谢天谢地……”
厉川望着闾兮兮脸上血色一点点恢复，心中巨石也落了地。
他暗暗舒了口气，忙从衣襟上撕下一块洁净布条，俯身握起闾兮兮的柔荑，替她仔细擦拭嘴角和下颌残留的血迹。
闾兮兮回过神来，只觉口舌间似仍残留着少年掌心的温热气息，一想到方才情急之下自己竟含着他的手掌咽下药汁，不由俏脸泛起一丝热意。
“长老……感觉如何？”
厉川察言观色，放柔声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