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字仪式结束时，夕阳正把礼堂的红地毯染成蜜色。
林昭站在台边整理西装袖口，余光瞥见陆明鸢的助理正往他西装内袋塞了张烫金请柬——酒会设在云州大饭店顶层，明远集团包了场。
他回到办公室时，日光灯在头顶嗡嗡作响。
抽屉里的风险评估图被翻得边角发卷，红色箭头下新添的"开发区3号地块"墨迹未干。
系统光屏突然在眼前展开，淡蓝色数据流里"商业资本对接渠道已解锁"的提示像团跳动的火，烫得他指尖微颤。
"新能源产业投融资路径推演。"他对着空气轻声说出关键词，光屏瞬间分裂成三个透明窗口。
第一套方案是政府引导基金+国企跟投，风险评估里标着"审批周期长，易受政策波动影响"；第二套是民企主导Bot模式，回报周期标注着"8-10年"；第三套最下方，合作方一栏赫然写着"明远新能源产业基金"，括号里备注"与明远集团关联度93%"。
林昭的指节抵着桌面，指腹蹭过系统光屏里"明远"两个字。
三天前陆明鸢在发布会上说"容不得一粒沙子"时，他就注意到她无名指上那枚碎钻戒指——和明远集团官网展示的"技术革新纪念章"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早在陈总被带走的那晚，这姑娘就已经在棋盘上布好了后手。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赵主任发来的消息："酒会别迟到，陆小姐特意交代要留主桌位置。"林昭把风险评估图重新锁进抽屉时，听见走廊传来细碎的高跟鞋声——是陈秘书，抱着一摞文件经过办公室门口，发梢扫过门框的瞬间，她偏头看了他一眼，眼尾的泪痣在灯光下忽闪。
云州大饭店顶层的玻璃幕墙映着整座城市的灯火。
林昭推开门时，香槟杯相碰的脆响裹着钢琴协奏曲涌过来。
陆明鸢站在落地窗前，酒红色鱼尾裙勾勒出腰肢曲线，看见他时指尖的香槟杯顿了顿，冰块撞击杯壁的声音比音乐更清晰。
"林科员来得倒准时。"她转身时耳坠晃出一道银光，"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林昭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换成了素圈——和系统里明远基金的Logo弧度分毫不差。
他垂眼抿了口侍者递来的红酒，酒液在舌尖泛起微酸的回甘："陆二小姐难道不是早就选好了合作伙伴？"
陆明鸢的睫毛颤了颤，涂着豆沙色口红的嘴角翘起："我们家最近在找一个...能把政策吃得透，又不把算盘打得太响的政府伙伴。"她的指尖轻轻敲了敲他西装口袋，那里还装着系统生成的融资方案，"听说有人刚解锁了新功能？"
林昭的心跳漏了一拍。
系统光屏只有他能看见，但陆明鸢眼里的笃定让他想起父亲老笔记本里夹着的便签——"政商之间，没有秘密，只有没被看透的人心"。
他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让穿堂风带走两人之间的温度："合作这种事，要看诚意。"
"诚意？"陆明鸢忽然笑出声，从手包里抽出张名片拍在他掌心，"明远基金的投资总监，明天上午九点，青阳区政府会议室。"她转身时裙角扫过他裤腿，香水味是清淡的雪松，"林科员最好带着你的可行性报告来。"
等陆明鸢的背影消失在旋转门后，林昭才低头看那张名片。
烫金的"明远新能源产业基金"字样下，投资总监的名字是"周砚"——和系统推荐的第三套方案里的联系人完全一致。
他把名片收进内袋时，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李会计发来的短信："保护期结束了，想当面说声谢谢。"
咖啡厅的空调开得太足，李会计裹着素色围巾坐在角落，面前的拿铁没动过。
她摘围巾时，右手背的淤痕已经淡成浅粉色，是那晚片警送的药膏起了作用。"林科员，要不是你..."她的声音发颤，指尖攥着餐巾纸皱成一团。
林昭把装着入职通知的信封推过去："新成立的政策咨询公司，财务顾问岗，工资比以前高两千。"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他们最近在做新能源产业成本核算，可能需要有人懂...行业里的弯弯绕绕。"
李会计的手指抚过信封上的公司公章，忽然抬头："您是想让我...继续看着那些账本？"
林昭没说话，只是把面前的糖罐往她手边推了推。
玻璃罐里的方糖在暖光下泛着微光，像极了开发区3号地块规划图上标着"待开发"的区域。
李会计盯着糖罐看了会儿，慢慢把信封收进包里，起身时围巾滑下来一截，露出锁骨处淡淡的月牙形胎记——和系统里记录的"关键信息提供者"特征完全吻合。
回到办公室时，夜已经深了。
林昭把《关于引导社会资本参与区域基建的可行性报告》放在赵主任桌上，老主任正戴着花镜看文件，抬头时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这融资模型...比上次的更接地气。"他用红笔在"明远基金"四个字下画了道线，"明天我拿给张局长看看。"
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是陈秘书的消息："张局今晚提到，旧城区改造项目缺笔启动资金。"林昭望着窗外开发区的灯火，那里的新能源基地正亮着连成串的路灯，像条盘踞的光龙。
他摸出陆明鸢给的名片，在台灯下照了照——名片背面用铅笔写着"3号地块容积率可谈"，字迹是陆明鸢特有的连笔。
系统光屏在这时展开，"商业资本对接"的图标闪着暖金色的光。
他输入新关键词"政企合作模式优化推演"，数据流里很快跳出几个高亮词："风险共担收益分成政策试点"。
窗外的风掀起桌上的报告，最后一页"明远基金合作方案"被吹得翻起，露出背面用红笔写的"开发区3号地块：新能源产业园"。
林昭关掉台灯时，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检测到潜在合作对象，是否开启资本对接对话？"他望着窗外渐次熄灭的灯火，手指悬在光屏的"确认"键上，忽然笑了。
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云州的风里，该有新的故事了。